第2章 黑熊沟初探(1/2)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如同轻纱般缠绕在京西起伏的群山腰间。一辆半旧的墨绿色北京吉普,沿着蜿蜒颠簸的山间土路,碾过满地湿滑的落叶,驶入一处坐落在山坳里的安静小村——赵家台。

村子不大,几十户灰瓦石墙的老屋依着山坡错落分布,鸡鸣犬吠声在清冽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村口几棵巨大的老槐树下,几个穿着厚棉袄的老人正揣着手晒太阳,浑浊的目光好奇地追随着这辆罕见的、溅满泥浆的外来车辆。

吉普车在村子中央一座稍显整洁的农家院前停下。院门敞开,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笑容朴实的汉子已经等在那里,他是村里的会计,姓赵,也是k安排好的“房东”和“本地向导”。

“是林老师、吴老师吧?一路辛苦,一路辛苦!”赵会计热情地上前握手,帮着从车上卸下不多的行李。“房间都收拾好了,炕也烧上了,山里晚上冷,暖和点好。有啥需要尽管说!”

院子是典型的北方农家院,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院子里堆着柴火,晾着玉米,角落拴着一只黄狗,见到生人懒洋洋地叫了两声。正房中间是堂屋,左右两间是卧室,已经铺好了干净的被褥。东厢房是厨房,西厢房堆着杂物。条件简朴,但干净暖和,比之前的废弃工厂宿舍和铁厂地下好了太多。

司机——一个沉默寡言、被介绍为“小王”的年轻人(显然是k的人)——帮着把几个装着设备和补给的大箱子搬进堂屋,又低声跟赵会计交代了几句,便开车离开,说是去乡里“检修车辆、补充给养”。

众人安顿下来。按照计划,今天主要是休整和适应环境,与赵会计闲聊,了解村子情况和周边地形,并不急于进山。

赵会计很健谈,几杯热茶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他祖辈都住在赵家台,对周边山山水水了如指掌。

“咱这黑熊沟啊,早年间还真有黑瞎子(黑熊)出没,所以得了这名。不过这些年,林子少了,人也多了,早不见那玩意儿喽。”赵会计抽着旱烟袋,慢悠悠地说,“沟里头倒是挺深,岔路多,石头怪,有些地方老一辈人都不让小孩进去,说容易迷路,还有……不太平。”

“不太平?”阿红扮演着好奇的研究生角色,适时发问。

“嗨,都是些老辈人迷信的说法。”赵会计摆摆手,“有说沟里闹狐仙的,有说下雨天能听见古代打仗声音的,还有说有些山洞里头,夏天都往外冒凉气,邪性。要我说啊,就是山深林密,回声大,加上那些石灰岩洞子四通八达,风吹进去动静怪。我们村里人砍柴采药,也只在外围转转,里头轻易不去的。”

老吴(现在身份是吴建国老师)接过话头,顺着学术调查的由头问道:“赵大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老房子、老庙的遗迹?或者听老人们说过,以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比如道士、和尚,或者躲灾避难的有钱人来这边住过?”

赵会计眯着眼想了想:“老庙……早没了。听我爷爷说,沟口往里走三四里地,以前有个小土地庙,破四旧那会儿就拆干净了,现在连石头渣子都找不着了。特别的人嘛……倒是听老人提过一嘴,好像民国那会儿,兵荒马乱的,有过一个南边来的先生,带着家眷,在沟里一个背风的地方搭过屋子住过一阵,后来也不知道是走了还是没了。年头太久,说不清了。”

南边来的先生?林逸心中一动,和陈姓巫祝的籍贯(闽南)似乎能对上。但这信息太过模糊。

下午,林逸和阿红以“熟悉环境、拍摄素材”为由,带着相机在村子周围转了转。村子坐北朝南,背靠一道平缓的山梁,面向黑熊沟的入口方向。沟口就在村子西南边约一里地处,两山夹峙,林木格外茂密,即使在白天也显得幽深昏暗。一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羊肠小径蜿蜒深入。

阿红用相机记录着地形地貌和村中一些老建筑的细节(如门墩、瓦当、砌墙方式),林逸则用k给的gps设备记录路径和坐标,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村子很安静,除了几个好奇的孩子远远跟着,没什么异常。但他能感觉到,暗处似乎有目光在注视着他们——可能是k安排的人,也可能只是村民的好奇。

豆子和老吴留在院子里。老吴借口腰伤需要休息,实际上在通过房间窗户,观察院子外的动静和村里人员的往来。豆子则被赵会计家一个七八岁的小孙女带着,在院子里看鸡逗狗,孩子间的玩耍让他暂时放松了些。

傍晚,小王司机开着吉普车回来了,车斗里装着些新鲜蔬菜、米面,还有两桶柴油(用于院子里的发电机)。他话依旧很少,只是把东西搬进厨房,检查了一下发电机和屋里的照明线路,便回了分配给自己的西厢房休息。

晚饭是赵会计的妻子做的,地道的农家菜:贴饼子、熬白菜、炒鸡蛋、还有一小碟自家腌的咸菜。味道朴实,分量十足。吃饭时,赵会计又讲了些山里的趣闻和注意事项,比如哪些野果能吃,遇到野猪怎么办,下雨天要避开哪些容易塌方的小路。

“明天要是进沟,最好早点去,中午前出来。下午山里起风,沟里头回声大,辨不清方向。还有,千万别往那些黑乎乎的洞子里钻,前几年有外来的驴友进去就没出来,后来搜救队找到了,人已经……”赵会计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夜幕降临,山村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风声和偶尔的狗吠。电力供应不稳,灯泡昏暗。众人早早回了房间。

林逸和阿红住东屋,老吴和豆子住西屋。房间隔音不好,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林逸检查了k给的装备箱,将明天可能用到的物品——相机、gps、地质罗盘、强光手电(非震慑模式)、合金探针、一小罐“预警喷雾”(据说是根据动物信息素改良,能对特定人类活动痕迹产生变色反应)、还有豆子的小水壶和零食——分别装进两个背包。阿红则整理着记录本、标签袋和取样工具。

“那个赵会计,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阿红压低声音问。

“关于地形和危险的部分,应该不假。关于那个‘南边来的先生’,可能有点影子,但需要核实。”林逸沉吟道,“关键是,他有没有隐瞒什么。还有那个司机小王……”

“他几乎不说话,但做事很利落,眼神也……太冷静了。”阿红皱眉。

“k的人,正常。”林逸将一支微型信号发射器别在背包内侧的隐蔽位置,“明天我们按计划行动,但多留个心眼。豆子的感应是关键。”

夜深了,山村彻底沉入黑暗与寂静。只有山风掠过屋脊,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远方山林的低语。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众人便已起床。简单吃过早饭(玉米粥和咸菜),带上装备,在赵会计的指引下,朝着黑熊沟口出发。小王司机留在院里,说是“检修车辆,顺便帮赵会计家干点活”。

清晨的山林弥漫着草木和露水的清新气息。小径湿滑,布满苔藓和落叶。赵会计在前面带路,手里拿着一把砍柴刀,不时拨开拦路的荆棘。林逸和阿红跟在后面,观察记录。老吴拄着一根登山杖(伪装用途,也的确能省力),走在中间。豆子被阿红牵着手,小脸上既有些兴奋,又带着一丝不安,大眼睛不停地左看右看。

进入沟口后,光线明显暗了下来。两侧山峰陡峭,林木参天,多是松柏和橡树,枝桠交错,遮蔽了大部分天空。脚下的小径更加模糊,时断时续,全靠赵会计辨认。空气中湿度很大,能听到隐约的溪流声,却看不见水在何处。

“这里就是黑熊沟了。”赵会计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幽深的、岔路众多的山谷,“再往里,路就不好分了。咱们今天就在这附近转转吧,拍拍照,看看石头。再深了,怕迷路。”

林逸看了看gps,他们距离沟口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但地形起伏,实际走起来感觉更远。他示意阿红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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