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镜匣秘影(1/2)

清晨的光线,被厚重的丝绒窗帘过滤成一种暧昧的暖黄色,悄无声息地漫进房间。林逸猛地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松软的床垫、干净的被褥、空气中飘散的淡淡檀香,这一切都与他过去一个多月经历的阴冷、潮湿、颠簸和危机四伏格格不入。

然而,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回涌。废弃工厂、地下红光、断裂的铁链、呼啸的逃亡,还有那个自称“k”的神秘男人和这栋看似安逸实则无形的囚笼。他立刻翻身坐起,动作轻捷无声。身上的擦伤已经被妥善处理,衣服换成了柔软的棉质家居服,床头柜上摆着一杯温水。

他走到窗边,小心地掀开窗帘一角。外面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深秋的乔木叶片泛黄,草坪依旧青翠,远处是高高的、爬满藤蔓的砖墙,墙头隐约可见细密的电网。视野内没有守卫,但一种被严密监控的感觉无处不在。

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响动,是阿红和豆子。对面房间门紧闭,老吴应该还在休息,腰伤需要时间。

敲门声轻轻响起,不疾不徐。林逸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制服、面容普通、毫无表情的年轻女子,她手里托着一个银质托盘,上面是精致的早餐:牛奶、煎蛋、吐司、水果。

“林先生,早餐。k先生在书房等您和您的同伴,上午九点。”女子声音平板,说完便将托盘放在门口的小几上,微微躬身,转身离开,脚步轻得像猫。

林逸看着她的背影,心头微沉。这里的每个人,都像是精密机器上的零件,沉默,高效,不带个人情感。k的组织,纪律严明得可怕。

九点整,林逸、阿红(牵着豆子的手)和拄着临时拐杖的老吴,被引到了二楼尽头的一间书房。书房很大,两面墙是顶天立地的深色实木书架,塞满了各种文字的书籍和文件盒。另两面是巨大的落地窗,此刻窗帘拉开,阳光洒进来,照亮了中央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和旁边一组舒适的皮质沙发。空气里弥漫着雪茄、旧书和上等咖啡混合的醇厚气味。

k已经坐在书桌后的高背椅上。他今天换了一件烟灰色的羊绒衫,外面套着休闲西装外套,看起来更像一个儒雅的学者或成功的商人,而非昨夜那个在枪口和追兵中从容不迫的神秘人物。他手里把玩着一枚晶莹的围棋棋子,目光落在进门的四人身上,尤其是豆子。

“休息得如何?吴师傅的伤,王医生说需要静养至少两周。”k的声音平和,听不出情绪,他指了指沙发,“请坐。咖啡,茶,或者牛奶给小朋友?”

“不用了。”老吴率先在沙发上坐下,腰板挺直,目光如炬,“k先生,我们时间宝贵。直接说吧,你所谓的‘合作’,具体指什么?我们需要做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k似乎并不意外老吴的直接。他将棋子轻轻放回桌上的青玉棋罐,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很好,我喜欢有效率地谈话。合作的基础是互利。我需要借助你们的……特殊之处,去发现和验证一些东西。而你们,需要安全、信息,以及解开围绕在你们身边的谜团。”

“什么东西?”林逸问。

k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按了一下桌上的一个按钮。书房一侧的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一个巨大的液晶屏幕。屏幕亮起,显示出一幅高清的、似乎是某份陈旧文件的照片。

那是一张泛黄的宣纸,上面用毛笔绘制着一幅复杂的、带有明确八卦方位和星宿标记的图案,图案中心,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匣子草图。匣子似乎是木制,表面有繁复的云雷纹和兽面浮雕,最引人注目的是,匣子正面中央,镶嵌着一块非圆非方、轮廓不规则的深色玉石,玉石内部,用极细的金线勾勒出一个奇异的符号——那符号,林逸看着竟有几分眼熟,似乎与石匠李手札里某个关于“印”的残缺记载有隐约的形似之处!

图案旁边,还有几行竖排的蝇头小楷,字迹娟秀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贵气:

“**光绪二十六年,七月廿一。洋兵破城,宫闱惶惶。太后密谕,将此‘璇玑阴阳匣’并内藏‘承天宝鉴’残片,交予可信之人携出禁城,密藏于‘西山云隐处’,以待来日。匣启之法,需以‘星图’为引,‘血裔’为钥,慎之慎之。**”

落款是一个花押,看不清具体字样。

“光绪二十六年……就是1900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的时候。”阿红低声说道,她是学考古的,对这段历史很敏感,“‘太后’应该指的是慈禧。这是她仓皇西逃前,安排秘密转移的宫廷宝物?”

“不错。”k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逸脸上,“‘璇玑阴阳匣’,‘承天宝鉴’残片。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和交叉验证,这个‘承天宝鉴’,很可能就是你们一直在寻找的‘古契三印’中,最为神秘缥缈的——‘天印’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关键载体。”

天印!与“地印”(可能随镇魂棺)、“人印”(与血裔相关)并列的古契核心之一!竟然以这种方式,在清末宫廷秘档中出现了线索!

林逸的心脏猛地一跳。石匠李的提醒在耳边回响:“‘天印’最后一次出现,似乎与晚清一批流散宫廷的古物有关……”

“这份档案,你们从哪里得到的?”老吴声音紧绷,目光锐利如刀,试图从k脸上找出破绽。

“来源你们不必深究。”k避而不答,切换了屏幕画面。这次显示的是一些模糊的黑白照片和手绘的北京西山地形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区域。“重要的是,经过我们多年的调查和情报搜集,基本可以确定,当年受托携带宝匣出宫的人,是慈禧身边一位极为信任的、来自闽南的巫祝家族后裔,姓陈。这位陈姓巫祝,确实将宝匣藏在了西山某处。但此后不久,此人便离奇暴毙,藏宝的具体地点也随之成谜。我们只知道一个大概的区域,以及……”

他再次切换画面,这次是一张彩色照片,拍的似乎是一个博物馆展柜。展柜里,躺着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厚约半寸的深褐色木片。木片表面磨损严重,但依稀能看到上面阴刻着极其复杂的、与刚才屏幕上“璇玑阴阳匣”表面纹饰局部吻合的图案。

“……以及,这块可能来自‘璇玑阴阳匣’本身的残片。它于五年前,出现在香港的一场小型拍卖会上,被一位匿名的海外收藏家拍走。我们追查了很久,才确认了它的存在和可能的来历。”

木片残片?林逸仔细看着照片。那纹饰……确实有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你们的‘合作’,就是让我们帮你们找到这个匣子?”林逸问。

“是,也不全是。”k靠回椅背,“找到‘璇玑阴阳匣’和‘承天宝鉴’残片,是我们的共同目标之一。但更重要的是,验证和记录整个过程。尤其是,”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豆子,豆子似乎对屏幕上的木片照片有些反应,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阿红的手指,“验证‘血裔’与这些古老‘契印’之间的互动关系,记录下‘钥匙’开启‘门锁’时发生的一切。这对我们理解那种力量,至关重要。”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当然,找到东西后,我们可以共享研究成果。‘天印’的秘密,或许能帮助你们更好地理解这孩子身上的力量,甚至找到控制或引导的方法,避免‘血裔’之力失控反噬的危险。这,应该也是你们希望的吧?”

控制或引导血裔之力!这句话确实击中了林逸和老吴内心最深处的忧虑。豆子能力的逐渐显现,伴随着未知的风险和痛苦,他们急需找到方法。

“我们怎么找?就凭这几张图和一块不知道在哪里的木片?”老吴质疑道。

“我们自然有更详细的计划和资源。”k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夹,推到桌子边缘。“这里面,是我们目前掌握的关于陈姓巫祝家族的所有资料,西山可能藏宝区域的详细勘察报告(包括地质、水文、历史建筑信息),以及那块木片残片的材质、纹饰分析和可能的年代判定。此外,我们还会提供必要的装备、资金,以及在京城活动所需的、经得起查验的临时身份。当然,全程会有我们的人提供外围支援和……必要的保护。”

他特意在“保护”二字上稍稍加重了语气,其中的监视和控制意味不言而喻。

“你们的人?像昨晚那样?”阿红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不满。

k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昨晚是紧急情况。在接下来的行动中,除非遇到极端危险,我们的人不会直接介入你们的探索过程。他们只负责情报、后勤和确保你们不被零组、钱胖子残余或其他杂鱼干扰。毕竟,有些‘反应’,只有在没有过多外界干扰的情况下,才能真实记录。”

他将文件夹又往前推了推:“你们可以先看看这些资料,考虑一下。房间里有安全的网络接口,可以查阅一些不对外公开的数据库作为补充。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给我答复。”

他站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合作,意味着你们将获得前所未有的资源和支持,去追寻你们想知道的真相,同时也能暂时摆脱被追杀的命运。拒绝,那么早餐后,我会安排车送你们离开。但之后的一切,请自行负责。”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温和的语气下,是毫无转圜余地的最后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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