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阴河渡影（1/2）

石匠李打开的隐秘通道，比预想的更加狭窄曲折。入口仅容一人弯腰通过，向内延伸数米后，空间虽稍有扩大，但高度依旧不足，众人只能保持弯腰或半蹲的姿态艰难前行。通道四壁是未经打磨的天然岩石，湿滑异常，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冷凝水珠，顶部不时有冰冷的水滴落下，滴在脖颈上，激起一阵寒颤。

空气潮湿而阴冷，带着一股浓郁的地下河特有的腥气和水汽，但其中确实夹杂着一丝相对清新的流动感，证明石匠李所言非虚——这条通道的确连接着外部。

石匠李手持一盏自制的、以某种动物油脂为燃料的简易油灯，昏黄跳动的火苗勉强照亮前方数步距离。他佝偻着背，动作却异常灵巧，对通道内每一处凸起的岩石、每一处湿滑的转角都了然于胸，显然是走过无数遍。

“跟紧，看好脚下，这里的石头滑得很。”他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沉闷，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

林逸背着豆子紧随其后，一手扶着湿冷的岩壁，努力保持着平衡，同时分神关注着身后阿红搀扶老吴的情况。老吴服用了镇阴丹后，精神状态和体力都恢复了一些，行走虽仍显僵硬迟缓，但已能自己勉强跟上，只是偶尔需要阿红搭把手。黑子走在队伍最后，时刻警惕着后方动静。

通道并非一路坦途，时而需要攀爬陡峭的岩坡，时而需要涉过没及脚踝的冰冷积水。寂静中，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衣物摩擦岩石的窸窣声、以及水珠滴落的“滴答”声。长时间的黑暗与压抑，加上体力的巨大消耗，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限。

“前辈，这通道还有多远？”阿红喘息着问，她的体力也快到极限了。

“快了。”石匠李头也不回，“前面拐过去，就能听到水声了。我们要过一段地下暗河，过了河，再爬一段坡，就能看到出口。”

果然，拐过一个近乎直角的弯道后，前方传来了清晰的、哗啦啦的水流声，空气也变得更加湿润，带着一股河水的土腥味。通道在这里豁然开朗，连接着一个不大的天然洞穴。洞穴一侧，一条宽约三四米的地下暗河静静流淌，河水黝黑，深不见底，水面泛着油亮的光泽，水流速度并不快，但给人一种深沉的压迫感。河对岸，隐约可见另一条向上的通道入口。

洞穴顶部垂下许多钟乳石，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石匠李的油灯光芒在洞壁上投下摇晃的巨大影子。

“就是这里了。”石匠李停下脚步，将油灯挂在洞壁一处凸起上，“河不宽，但水很深，而且凉得刺骨。不能直接蹚过去，下面有暗流和漩涡。看到那边了吗？”他指向洞穴另一侧靠近水面的岩壁。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林逸看到岩壁下方，靠近水面的位置，系着一条简陋的、由几根粗大坚韧的藤蔓和木板扎成的筏子！筏子不大，仅能容纳三四人，浸泡在水中的部分已经发黑，但看起来还算结实。旁边还有几根用树干削成的简易船篙。

“这是老夫早年备下的，偶尔用来去对岸采集一些特殊的苔藓和矿物。”石匠李解释道，“一次最多渡三个人。得分两次过。”

他率先走到筏子边，检查了一下藤蔓的牢固程度，然后示意林逸：“小子，你背着孩子，和这女娃子先跟我过去。这位受伤的朋友和狗，等下一趟。”

林逸看向老吴和黑子。老吴点点头：“我没问题，你们先过。”黑子也低呜一声，表示明白。

林逸不再犹豫，背着豆子，和阿红一起，跟随石匠李小心翼翼地登上摇晃的筏子。石匠李撑起一根船篙，熟练地将筏子推离岸边。

筏子一入水，立刻感受到水流的拉扯和河水的刺骨寒意。黝黑的河水仿佛能吸收光线，油灯的光芒只能照亮筏子周围一小圈水面，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水流声在洞穴中产生回响，哗啦啦的，更添几分幽深诡秘。豆子紧紧搂着林逸的脖子，大眼睛好奇又害怕地望着漆黑的河水。

“别看水。”石匠李忽然低声警告，语气严肃，“这河不干净，看久了容易头晕。”

林逸和阿红闻言，立刻将目光移开水面，望向对岸。筏子平稳地向前滑动，石匠李的撑篙技术极好，总能避开水下可能存在的障碍和暗流。

然而，就在筏子行至河心时，异变突生！

林逸背上的豆子，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颤抖起来，他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小脸瞬间煞白，眼中不受控制地泛起银光，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尖叫道：“水底下！有东西！好多！它们在跟着我们！在往上浮！”

几乎在豆子尖叫的同时，石匠李的脸色也变了，他低吼一声：“不好！是‘水阴子’！抓紧筏子！”

话音未落，原本平静的漆黑河面，突然“咕嘟咕嘟”冒起了无数细密的气泡！紧接着，数十条惨白、细长、仿佛被水泡胀了无数倍的人手臂，悄无声息地从筏子周围的水面下探出，带着滑腻的水渍，猛地抓向筏子边缘和筏上的人！

那些手臂没有指甲，皮肤肿胀透明，能看见下面青黑色的血管，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腐臭和水腥味！

“啊！”阿红吓得尖叫一声，差点跌入水中。林逸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拔出腰间的工兵铲，狠狠劈向一条抓向豆子的惨白手臂！

工兵铲砍在手臂上，感觉像是砍进了坚韧的橡胶，发出沉闷的“噗”声，竟未能将其斩断，只留下了一道深痕，渗出黑绿色的粘稠液体！那手臂吃痛，猛地缩回水中，但更多的手臂从四面八方抓来！

石匠李临危不乱，他丢弃船篙（已无用处），迅速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布包，抓出一把灰白色的粉末，猛地撒向筏子四周的水面！

“嗤嗤嗤！”

粉末接触水面和那些惨白手臂，立刻冒起阵阵白烟，散发出刺鼻的石灰和硫磺混合气味！那些“水阴子”似乎极为畏惧这种粉末，接触到的手臂立刻焦黑蜷缩，发出无声的嘶啸（仿佛是通过水流震动传递），纷纷缩回水下。

但粉末有限，只能暂时逼退近处的怪物，更多的“水阴子”正在从远处河底浮上，惨白的手臂如同水草般在黑暗中摇曳，缓缓逼近。

“快划！”石匠李厉喝，抄起另一根备用的短桨，奋力划水。林逸也将阿红按在筏子中央，自己捡起船篙，拼命向对岸撑去。

筏子在两人的拼命划动下，急速向对岸冲去。身后，被激怒的“水阴子”紧追不舍，无数惨白的手臂划破水面，试图拖慢筏子的速度，甚至有两条格外粗壮的手臂猛地抓住了筏子尾部，整个筏子顿时一沉，速度骤减！

“滚开！”林逸双目赤红，体内那枯竭的寂灭力场竟在这生死关头，强行挤出一丝微弱的力量，灌注到工兵铲上，回身狠狠一扫！这一次，工兵铲边缘附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芒，扫过那两条抓住筏子的手臂时，如同热刀切黄油，瞬间将其斩断！断臂落入水中，迅速被其他“水阴子”撕扯吞噬。

趁着这个机会，石匠李和林逸奋力划出最后几米，筏子“砰”地一声撞在对岸的岩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