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锅后余生(2/2)
林逸盘膝坐下,把左掌贴在北斗勺心——掌心北斗疤与灶心北斗勺心重合,一股炽热从地底升起,像有人把未熬熟的铁水灌进他骨缝。
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像一根被拉长的线,线尽头连着母亲、连着老吴、连着端敏公主、连着莲香、连着马三姑……所有因果,全被压缩进同一根影子,像被一只巨手攥紧,随时会捏碎。
影子尽头,母亲左眼角泪痣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像终于卸下千年重担。
黑洞合拢,灶心世界崩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剩那颗被攥掉的泪痣,孤零零落在灶心边缘,红得似一粒熟透的朱砂,随时会爆浆。
五 锅后余生
北京,德胜门箭楼,晨色初白。
凌晨四点,裂缝缓缓合拢,像被谁用巨手轻轻抚平,只剩一道极细极淡的粉痕,像被谁用指甲轻轻划开,又轻轻抹平。
林逸站在箭楼脊上,左眼角泪痣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像终于卸下千年重担。
黑子蹲在脚边,右眼澄黄如新,左眼却渐渐浑浊,像被谁悄悄换了一只。它嘴里叼着那只被折断的九孔铜钱,铜钱在它齿间“咔哒”作响,像随时会碎。
老吴和小七迎上来,三人一狗,站在晨色里,像四道被拉长的剪影,映在箭楼瓦面,映在裂缝合拢的最后一抹粉光里。
北京城上空,天色由蟹壳青渐转鱼肚白,像一口被敲裂的锅,终于翻到另一面——
天,翻了;
灶,碎了;
新灶,成矣;
而新柴——已点燃,却还未烧成灰。
六 新火初燃
林逸摊开左掌,掌心北斗疤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小小红痣——泪痣形状,与母亲、与端敏公主、与莲香,如出一辙,却红得异常,像刚被谁生生按进肉里。
红痣微微跳动,像心脏起搏,像虫蛹初醒,像新火初燃。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不再是“拆锅人”,而是“护火人”——护着新锅的第一把火,护着母亲那半条生魂,护着北京城上空那条尚未冷却的锅缝。
而裂缝深处,传来最后一声铁链拖行,像有什么东西,被永远锁在翻过去的那一面,再无法回头。
他抬头,望向东方渐白的天际——
那里,朝霞如血,像一口刚被敲裂的锅,等待有人去补,也等待有人去烧。
而他,已是新火,也是新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