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火桥归命(1/2)

雪在母火城的上空停了,却没能落下来——半空就被地热蒸成白雾,像一层浮在空中的棉絮,把天与地隔成两片模糊的镜。林逸站在镜中央,脚下是刚刚闭合的巨城铜镜,镜里锁着完整的灯罩;身前却是万丈火渊,火线从深渊中心笔直升起,像一支极长的烛芯,把夜空烫出一条细红的疤。

铜雁贴在他锁骨下,每一次心跳都震得雁喙轻颤,血珠在环内微微晃荡——那是阿红替他续上的最后一滴灯油,也是母火契约刚盖下的印泥。雁身温热,雁心却空,像一盏填了油却没点火的灯,只等他亲手去引燃。

火线得血,高窜成桥——赤红火龙从深渊升起,桥面仅容一人,火纹如鳞,一片片逆生,像给黑夜重新长出脊梁。桥头无栏,无索,无钉,只有火自身托举火,像一条自我燃烧又自我愈合的骨。

林逸抬脚踏上去,火龙立刻俯身,桥面在他鞋底发出“咚”一声闷响,像母火心脏被重新接上动脉。火桥不宽,却稳得出奇,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暗红脚印,脚印边缘浮起极细蓝烟,像给“人”字最后一捺,点上顿锋。

第一步,火桥给出回声——“咚”,像有人在深渊底下敲更;第二步,回声加快——“咚咚”,像更鼓被风雪催紧;第三步,回声忽然一分为二,一半留在桥下,一半钻进他胸腔,与阿红的心跳同频,却比他更轻,更稳,像把剩下的半条命,交到他手里,让他去走完。

火桥中段,风雪忽然加大,白雾被火舌撕成碎片,一片片贴在脸上,像湿冷的纸。林逸却不觉冷,反而越走越热——铜雁在锁骨下发出低低雁鸣,鸣声不是金属,而是心跳;每一次跳动,都把他腕侧旧疤震得发疼,那是血笛骨管曾扎根的地方,如今空成一圈白环,像被火抽走的年轮。

火桥尽头,出现一座天然平台,平台下是静止的火渊,镜面般的岩浆不再翻滚,只映出一条极细的火线——火线从深渊中心笔直升起,与火桥同根,却颜色更淡,像给黑夜留的一条缝合线。平台边缘,立着一方天然石案,案上摆着一只倒扣铜钵,钵底刻着最后一行凸点字:

“灯已出巢,火要归人;芯若不全,罩便碎焚。——母火收”

林逸把铜雁放在石案旁,雁喙正对火线升起的方向,像给远行的船点起一盏引航灯。然后,他划破指尖,血珠滚落,被火线瞬间吸尽,火线得血,立刻高窜,化作一条赤红火龙,笔直指向更北的黑暗,像给他标出“命灯”最后的航线。

火龙升起的同时,他锁骨下的铜雁发出清越雁鸣,却不再是金属撞击,而是心跳——阿红的心跳,与他同步,却比他更轻,更稳,像把剩下的半条命,交到他手里,让他去走完。

平台之后,火桥分成两条——一条赤红,一条幽蓝;红桥指向地心,蓝桥指向天空,像给“人”字最后一捺,补上两笔岔路。林逸却未犹豫,一步踏上红桥——地心才是母火真身,也是阿红被扣的“最后一座灶”;天空太高,他只剩半价命,飞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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