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巡狩追迹(1/2)
林弃窜出镇西头那座塌了半角的石牌坊时,鞋底子已经裹了三层泥,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呱唧”的黏连声,混着远处鸡叫的余韵,在雾里拖出长长的尾巴。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粗布包,指尖先碰到的是哑女塞给他的麦饼——还是温的,大概是凌晨趁着灶膛余温烘过的。再往里探,是鸩婆婆给的黑陶罐,罐口塞着麻布,隐约能闻到淡淡的秽气,最后是那块从矿洞废墟里扒出来的隐匿碎片,冰凉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疼。这三样东西,是他现在全部的依仗。
“别回头,巡狩的鼻子比野狗还灵。”鸩婆婆临走前的话像根刺,扎在林弃的后颈。他咬了咬牙,把那句没说出口的“谢谢”咽回肚子里,转身扎进了镇外的杂树林。
杂树林里的野草齐腰深,挂满了露水,刚钻进去就把他的破衣裤浸得透湿,凉丝丝的潮气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林弃猫着腰,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些,脚腕被草叶上的锯齿划得生疼也不敢停。哑女画的地图就贴在布包内侧,用炭笔勾着歪歪扭扭的线条,西头那道粗线旁边写着个“荒”字,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骷髅头,显然是在提醒他:往前,就是无灵荒原,那地方比矿洞还凶险。
走了约莫一刻钟,杂树林渐渐稀疏起来,野草变成了贴地的沙棘,脚下的泥土也换成了硌脚的碎石。林弃扒开最后一丛沙棘,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光秃秃的黄土坡横在面前,坡底就是无灵荒原的地界,黄沙像海浪一样铺展开,一直延伸到雾蒙蒙的天边。
他刚踏上坡顶的碎石堆,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咔咔”的脚步声。
不是风吹草动,不是野兽蹄子,是硬底皮靴踩在碎石上的脆响,还伴着金属摩擦的“哗啦”声。林弃的后颈瞬间窜起一股寒意,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矮身,一头扎进旁边一丛半枯的酸枣丛里。酸枣枝上的尖刺扎进手背,渗出血珠,他却连眉头都没皱——比起被巡狩抓住,这点疼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飞快地摸出怀里的隐匿碎片,将昨晚刚恢复的三成逆乱之力往碎片里灌。碎片是巴掌大小的不规则形状,表面泛着哑光,被灵力催动后,缓缓渗出一层淡灰色的光晕,像裹了层薄烟,把他的气息和周围的黄土、碎石混在了一起。
“他娘的这破雾!”高个巡狩的粗嗓门穿透晨雾,带着不耐烦的火气,“老瘸狼说矿洞塌得蹊跷,那小崽子肯定藏了规则碎片,抓住了最少赏五十两银子!够老子喝半年好酒了!”
“急什么?”另一个矮胖巡狩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得意,“你当我这追灵仪是摆设?逆乱之力再能藏,也躲不过这青铜珠的灵光。”
林弃悄悄掀开酸枣叶的缝隙往外看——两个巡狩都穿着天刑院的灰布劲装,腰间挎着佩刀,刀鞘上刻着“天刑”二字,在雾里泛着冷光。矮胖巡狩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青铜法器,顶端的珠子正发出淡蓝色的灵光,像探照灯一样,一寸寸扫过地面。
坏了。林弃的心沉了下去。昨天从矿洞逃出来时,为了砸开塌方的石块,他强行催动过逆乱之力,现在体内的灵力还像团搅乱的麻,隐匿碎片的效果本就有限,要是被那灵光扫到,绝对藏不住。
果然,淡蓝色的灵光扫过酸枣丛时,突然顿了一下,青铜法器“嘀”地轻响一声,灵光瞬间亮了几分。矮胖巡狩眼睛一眯,指着酸枣丛的方向:“在那儿!这小子还懂点门道,居然会用隐匿碎片!”
高个巡狩立刻拔出佩刀,刀身映着晨光,闪得人眼睛发花:“逆规者!出来受死!天刑院的规矩,束手就擒留全尸,顽抗到底挫骨扬灰!”
林弃死死咬住嘴唇,把呼吸压到最低。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斤两——缝境的门槛还没摸着,逆乱之力紊乱得连个完整的术法都放不出来,真要硬碰硬,不出三招就得被砍成两段。可那淡蓝色的灵光已经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到酸枣丛的枝叶上了,连巡狩粗重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情急之下,他的手突然碰到了怀里的另一块碎片——从规则坟场边缘捡来的重力碎片。那碎片比隐匿碎片沉些,入手带着滞涩的凉意,边缘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黄沙。鸩婆婆提过一嘴,这碎片能篡改小范围的重力,只是他还没摸透用法,之前试了几次,要么把自己压得直不起腰,要么让旁边的石头飘起来,根本没法控制。
“管他娘的,死马当活马医!”林弃在心里骂了一句,指尖扣住重力碎片,将仅存的两成逆乱之力狠狠灌了进去。他闭着眼,凭着本能将力量往那两个巡狩脚下的方向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沉下去,给我沉下去!
下一秒,高个巡狩正往前迈的脚突然像灌了铅,“噗通”一声,整个人往前扑了个结结实实,脸直接砸在碎石堆上,鼻子顿时流出血来。佩刀也甩出去老远,“当啷”撞在一块巨石上,弹起老高。
“他娘的什么鬼?!”高个巡狩疼得龇牙咧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脚下的碎石像粘了胶水,怎么使劲都动不了,膝盖以下像是埋在了地里,“这小子搞了什么妖法?”
矮胖巡狩吓了一跳,刚要伸手去扶,脚下也突然一沉,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蹲,屁股重重坐在地上,手里的追灵仪“哐当”掉在地上,灵光瞬间黯淡下去。他摸了摸自己的腿,一脸茫然:“邪门了,这地怎么突然变重了?”
林弃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从酸枣丛里窜出来,撒腿就往无灵荒原深处跑。他不敢回头,只听见身后传来巡狩气急败坏的怒吼:“逆规者别跑!老子逮住你非扒了你的皮!”
风灌进他的喉咙,火辣辣地疼。荒原上的风比杂树林里烈多了,卷起的黄沙打在脸上,像小刀子割肉,眼睛里、鼻子里全是沙,涩得他眼泪直流。他的破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怀里的粗布包撞得肋骨生疼,可他不敢停——哪怕肺里像要炸开一样,哪怕双腿已经开始打颤,哪怕眼前因为缺氧开始发黑。
跑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身后突然传来“咻”的一声锐响,一道红光从巡狩的方向冲天而起,在灰蒙蒙的晨雾中炸开,像一朵凝固的血色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