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棋局终局（1/2）

规则缝隙的另一端，并非坦途。

汹涌狂暴的规则乱流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撕扯、挤压、扭曲着穿过其中的每一道身影。视野中充斥着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色彩与形状碎片，方向感彻底丧失，时间感也变得模糊不清。若非有曲无名那看似随意实则精准的指引，以及众人自身对规则的一定适应力，恐怕早已被这混乱的洪流撕碎或永久放逐。

仿佛经历了漫长的跋涉，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

前方，乱流陡然变得稀薄，一道耀眼到令人无法直视的淡金色光芒，如同实质的墙壁，横亘在前。

“到了！”曲无名的声音穿透乱流的呼啸，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决绝，“准备好，外面就是裁决圣殿前的仪式台！”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身体一轻，那股无处不在的撕扯力骤然消失。脚下一实，已然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刺目的金光让所有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随即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这里，是三十六重天之巅。

脚下，是光滑如镜、流转着温润乳白色光晕的玉石地面，地面之下，隐隐能看到无数复杂到极致的规则脉络如同神经网络般延伸向下方那巍峨的塔身，最终汇聚于不知多深的地底。头顶，并非天空，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由纯粹秩序规则构成的淡金色穹顶，其中无数符文如同星辰般缓缓旋转、生灭。

而他们正前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平台——仪式台。

平台高出地面九级台阶，通体由一种半透明、内部仿佛有液态金光流淌的奇异晶石铸成。平台边缘，矗立着三十六根稍小一些、但同样巍峨的淡金色光柱虚影，与整个三十六重天的主光柱遥相呼应，构成一个庞大而精密的能量场。

此刻，整个仪式台都被一层浓郁到化不开的淡金色光罩笼罩，光罩内部，规则之力沸腾如海，发出低沉而威严的嗡鸣。一股浩瀚、古老、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意志，正在从那平台最中心的位置，缓缓苏醒、升腾！

定序神魂！仪式果然已经启动！

而在平台的正中央，那光芒最炽烈之处，并非空无一物。

那里悬浮着一张庞大到覆盖了小半个平台的、虚实相间的“棋盘”。棋盘本身由纯粹的光芒构成，纵横交错的线条并非简单的直线，而是一条条扭曲、闪烁、仿佛拥有生命的“因果丝线”！棋盘之上，摆放的“棋子”，也并非实体，而是一个个被压缩、凝练成光点的……修士的因果投影！有的光点明亮强盛，有的黯淡虚弱，有的甚至已经呈现出溃散的迹象。无数条细密的因果丝线从这些“棋子”上延伸出去，一部分连接着棋盘本身，一部分则如同毒蛇般探出光罩，似乎在连接、汲取着冥冥中某些存在的命运之力！

这张“万象棋局”，比之前在寂灭海眼璇玑所布的，庞大了何止十倍！复杂精妙了何止百倍！它已不仅仅是推演与困敌的工具，更像是一个正在运转的、以众生因果为燃料的……献祭熔炉！

棋局前方，一道身影静静伫立。

正是璇玑。

与之前的狼狈溃逃不同，此刻的她，换上了一身华丽繁复、绣满日月星辰与秩序符文的白金色法袍，头戴高冠，手持一柄晶莹剔透、顶端镶嵌着奇异棋子的玉质权杖。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气息也并非全盛，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炽热与偏执，死死地盯着刚刚从规则缝隙中跌出的林弃一行人。

她的目光在林弃眉心那完整神圣的拓片、林牧虚弱但烙印被压制的状态、曲无名那佝偻却异常醒目的身影上——掠过，最终，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怨毒、得意与疯狂的奇异笑容。

“你们……终究还是来了。”璇玑的声音透过光罩传来，经过规则之力的加持，显得宏大而缥缈，回荡在整个圣殿之巅，“可惜，晚了。‘万象归源，定序苏醒’之仪，已然启动。这以三十六重天秩序光柱为基，以万千修士因果为薪的棋局，便是迎接祖师无上神魂归来的最后祭坛！”

她抬起手中的玉质权杖，轻轻点向棋局中央，那里，一颗格外巨大、呈现出淡金色与灰黑色激烈纠缠状态的光点，正在剧烈搏动——那是代表林牧的“棋子”！

“就算你们能闯到这里，就算你们暂时压制了烙印……那又如何？”璇玑的笑容越发癫狂，“仪式之力笼罩之下，定序神魂的共鸣已无可阻挡！看——”

随着她权杖的指引，仪式台的光罩微微波动。原本被玄以影蚀之力勉强束缚、由苏婉以生机之力持续安抚的林牧，身体猛地一震！

“呃啊——！”林牧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双眼瞬间再次被混乱的赤金与灰黑充斥！他体内那被“灵缚剥离印”暂时压制住的容器烙印，在近在咫尺的仪式之力、定序神魂共鸣的疯狂冲刷下，如同浇了油的干柴，轰然爆燃！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猛烈、都要深入骨髓！

一股无形的、强大的牵引力，从棋局中央那颗代表他的光点上爆发，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锁链，拽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朝着仪式台的方向，踉跄走去！

玄的影蚀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苏婉的生机之力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迅速消融！

“哥！”林弃肝胆俱裂，就要冲上前。

“别冲动！”曲无名一把按住林弃的肩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庞大的万象棋局和光罩，“硬闯光罩，立刻会被秩序之力反噬，还会加速仪式的共鸣！必须先破棋局！棋局是仪式引导和因果献祭的核心枢纽！”

“哈哈哈！不错！老疯子倒是看得明白！”璇玑尖声笑道，手中权杖再次挥舞，“但你们破得了吗？万象棋局，因果为刃！去！”

“唰唰唰——！”

棋盘之上，那无数条原本静静延伸或缓慢蠕动的因果丝线，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毒蛇巨蟒，骤然暴起！它们无视了物理空间，直接作用于命运与规则的层面，化作漫天闪烁不定的淡金色光影，朝着平台外的林弃一行人疯狂缠卷而来！

每一条因果丝线，都代表着一段被强行抽取、扭曲的“命运可能”，带着强烈的“注定”、“束缚”、“纠葛”的规则意志。一旦被其缠上，轻则神魂受制、行动迟滞，重则因果紊乱、命运被篡改，甚至可能直接被同化为棋局上的另一枚“棋子”！

“凌汐，斩断因果纠缠！玄，尽全力控制住我哥，别让他踏入光罩范围！云无月，找机会瓦解棋局根基！苏婉，护住大家心神，抵抗因果侵蚀！”林弃在瞬息之间，嘶声怒吼，发出了指令。他强迫自己从那几乎要吞噬理智的焦灼与愤怒中挣脱出来，左眼《洞虚诡眸》疯狂运转，分析着那庞大棋局无数因果丝线交织的核心规律与破绽。

“明白！”众人齐声应和，生死关头，信任与默契无需多言。

凌汐第一个迎上。她清叱一声，古剑出鞘，不再是凝练一点的寂灭剑罡，而是将寂灭剑意化作一片流淌的、无声吞噬一切的“漆黑剑域”，环绕在众人外围！那些激射而来的因果丝线，一触及这片寂灭剑域，便如同投入虚无的深渊，其蕴含的“命运注定”之力被霸道的“终结”规则强行斩断、湮灭！嗤嗤之声不绝于耳，漫天淡金色丝线在漆黑剑域前纷纷崩断、消散！

玄闷哼一声，周身阴影沸腾到极致，甚至不惜燃烧部分本源，将影蚀之力催发到前所未有的强度！更多的、更加凝实的阴影锁链从四面八方缠绕上林牧的身体，尤其是他的双脚，死死将他钉在原地！同时，玄分心操控数道阴影之刃，精准地斩向那些试图直接连接林牧身体的、最粗壮的因果牵引线！

苏婉双手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翠绿色光华，那光华不再仅仅是生机，更蕴含着一丝“净化”、“安宁”、“稳固”的意蕴，化作一个柔和的绿色光罩，将众人笼罩其中。这光罩无法阻挡因果丝线的物理攻击，却能有效抵御那随之而来的、混乱命运信息对神魂的冲击与侵蚀，让众人保持灵台清明。

云无月则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结出前所未有复杂的手印，周身月华与律言之力交融，口中开始念诵起一种极其古老、晦涩、仿佛直接与天地初开时的某些原始规则共鸣的音节。她的目标，并非那些攻击性的因果丝线，而是那庞大棋局本身流转不息的“秩序根基”！她要找出其规则循环中最脆弱、最不和谐的“律法漏洞”！

而林弃，在众人为他争取到的这宝贵间隙里，将全部的心神与力量，都投入了对眼前这庞大盘棋局的“洞察”与“篡改”之中！

无间境的力量提升到极致，眉心的原初拓片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与体内完整原初核心产生强烈共鸣。在《洞虚诡眸》的视界里，那看似混乱无序、漫天飞舞的因果丝线攻击，其源头、其流转轨迹、其力量分配的核心逻辑，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看到了！在那庞大棋局的深处，有一个由无数因果线汇聚、编织成的“控制核心”，所有的攻击指令、力量调配，都源自那里，也受璇玑手中权杖的间接引导。而其中，有几条特别粗壮、颜色也格外深邃的因果线，正悄无声息地绕开凌汐的寂灭剑域，从极其刁钻的角度，缠向正在全力维持生机光罩、防御相对薄弱的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