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毒沼魅影(1/2)

巳时的日头刚爬过南荒的矮山,林弃踩着沾露的碎石路踏入毒沼边缘。瘴气像刚熬化的猪油,浓稠得泛着乳白,将三丈外的景物搅成模糊的虚影,吸进肺里带着腐叶的腥甜,却奇异地让他胸口的衰亡感轻了半截——这气息与他体内的寂灭之力竟有种诡异的契合。他攥紧袖中药铺老板给的草纸,指尖划过“腐心草紫花、淤泥冒泡绕走”的字迹,左眼的《洞虚诡眸》悄然运转,淡金色的纹路在眼底一闪而逝。

脚下的淤泥软得像烂棉絮,每踩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寸,咕嘟冒泡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按拓片的指引,林弃侧身避开一丛开着紫花的腐心草——花瓣上的露珠滴在石块上,瞬间蚀出细密的小坑,白烟袅袅升起。他的目光扫过淤泥下隐约可见的暗绿色尖刺,那是毒沼特有的“噬骨针”,据说沾血即腐,连骨头都能化成脓水。拓片在眉心微微发烫,像枚活的罗盘,指引着秽气最浓郁的方向,那里的瘴气流动得格外平缓,是天然的安全路径。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瘴气渐渐染上淡绿,能见度缩到不足两丈。林弃找了块露出淤泥的青石板坐下,石板上覆着层滑腻的苔藓,却奇异地没有毒意。他摸出怀里的养气草,掐了两根塞进嘴里,苦味刚在舌尖散开,眉心拓片突然发热,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滑,与体内的衰亡之气缠在一起。《逆仙箓》的法门在脑海中自动浮现:“秽气为引,衰亡为基,融而不噬,方得逆力。”

林弃盘膝坐正,闭眼凝神。周围的秽气像被无形的手牵引,顺着他的口鼻涌入体内,起初带着细微的灼痛感,撞上衰亡之气的瞬间却突然温顺下来,像溪流汇入深潭。他能清晰地“看”到淡黑色的秽气在经脉里游走,将那些因五衰而枯竭的脉络一点点滋润,左臂的隐匿碎片纹路也跟着亮起来,泛着极淡的黑光。

就在这时,暗中的目光终于动了。

瘴气深处,鸩婆婆蜷在一截枯木后,枯瘦的手指捻着片毒草叶,指尖悄然溢出一丝狂暴的秽气,像条小蛇般顺着地面游向林弃。这股秽气与周围的温和气息截然不同,带着吞噬一切的戾气,是她特意从沼泽底引来的“腐心秽”,专克修士的灵力根基。她倒要看看,这小子的衰亡体究竟能不能扛住真正的秽气冲击。

那丝腐心秽刚靠近林弃三尺范围,他眉心的拓片突然发出极淡的金光,体内的衰亡之气瞬间躁动起来,像遇到猎物的凶兽,主动缠上那股狂暴秽气。林弃的眉头微微蹙起,意识却没丝毫慌乱——《逆仙箓》的法门自动运转,引导着衰亡之气将腐心秽包裹,一点点磨去它的戾气,竟硬生生将这丝凶戾的秽气驯化,化作滋养经脉的温和力量。

鸩婆婆藏在枯木后的眼睛亮了亮,指尖又动了动。不远处的淤泥里,三只指甲盖大的黑蝎悄悄爬了出来,通身泛着金属光泽,尾刺上的毒液在瘴气中闪着幽绿。它们顺着青石板的边缘,无声无息地往林弃的脚踝爬去,动作快得像道黑影。这是毒沼里最毒的“噬灵蝎”,毒液能瞬间麻痹修士的灵力,寻常窥纹境修士都要中招。

可就在黑蝎离林弃的脚踝还有半尺时,他体表散逸的衰亡之气突然浓了几分,像层无形的屏障。黑蝎刚触碰到那层气息,就像被火烫了般,瞬间蜷缩起来,尾巴僵直地垂着,挣扎了几下竟直接翻了肚皮,成了两截僵硬的尸体。

“倒还有点门道。”鸩婆婆低声嘀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索性不再藏着掖着,指尖对着林弃身侧的腐叶一弹,一股细微的气流吹动叶片,“簌簌”声在寂静的毒沼里格外突兀,直往林弃的耳中钻——这是要试探他的专注力,修炼时最忌分心,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林弃的睫毛颤了颤,眼皮却始终没睁开。他的意识完全沉浸在体内,任由外界的声响自生自灭,衰亡之气与秽气的融合愈发顺畅,在丹田处凝成了一团淡黑中泛着金光的气旋。眼看两种力量即将在丹田完美交汇,远处突然传来“叮铃”一声脆响,细碎而清晰,穿透了瘴气的阻隔。

林弃猛地睁眼,警惕地环顾四周。瘴气依旧浓稠,却隐约有细碎的光点在流动,像是有人在暗处窥视。他攥紧腰间的锈剑,刚要起身,就见斜前方的淤泥突然剧烈翻涌,一只巴掌大的毒蛙窜了出来,青绿色的皮肤泛着金属光泽,鼓着腮帮子盯着他,却迟迟不敢上前——显然是被他身上的衰亡之气震慑。可下一秒,毒蛙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转身跳进淤泥里消失不见,像是遇到了更可怕的存在。

“有意思。”一道沙哑的女声在瘴气中响起,分不清来源,“天人五衰体竟能驯化秽气,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林弃猛地站起身,锈剑出鞘半寸,寒光在瘴气中一闪而逝。他循着声音望去,却只看到瘴气在缓缓流动,拓片的预警越来越强烈,眉心的刺痛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突然,身后的青石板剧烈震颤,他下意识地往前扑,堪堪避开从淤泥中窜出的黑影——那是条手臂粗的毒蜈,通身漆黑,节肢上的倒刺泛着幽绿,正对着他的后背吐着信子。

林弃挥剑横扫,剑刃与毒蜈的外壳碰撞发出“当”的脆响,毒蜈吃痛,发出刺耳的嘶鸣,转身就要缠上他的脚踝。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瘴气中窜出,快得像道闪电,枯瘦的手指精准掐住毒蜈的七寸,只听“咔嚓”一声,毒蜈的身体被生生捏断,黑色的汁液溅在淤泥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林弃趁机后退两步,看清了来人的模样: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黑衣,下摆沾满泥点,脸上的皱纹比老树皮还深,眼角的褶子里藏着泥灰,却挡不住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老妪飘在离地面半尺的空中,脚下的瘴气像托着她的云,正是药铺老板口中“吃秽气的老怪物”——鸩婆婆。

“反应倒不算慢。”鸩婆婆瞥了眼他手里的锈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捻着断成两截的毒蜈,像在玩一件玩具,“可惜剑是废剑,人是残体,再快也打不过我的毒物。”

林弃握紧剑柄,正想开口,鸩婆婆突然身形一晃,出现在他身后,枯瘦的手精准掐住他的后颈。指尖传来的力道像铁钳,让他浑身发麻,刚凝聚的衰亡之气瞬间溃散。“别动。”鸩婆婆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带着秽气的腥甜,“再动我拧断你的脖子,扔去喂食纹蠕虫。”

林弃被迫停下动作,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指尖在他颈间的皮肤上游走,像是在探查什么。“天人五衰体果然名不虚传,连我的秽气都能吸收。”鸩婆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讶异,“难怪天刑院的狗东西盯着你不放——这种体质,可是缝补规则的绝佳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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