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鬼市(1/2)

现在,他需要一张军用舆ar图。

这种东西,是朝廷机密,寻常地方根本不可能找到。兵马司有,但自己现在回去,等于自投罗网。镇抚司肯定也有,但那更是龙潭虎穴。

去哪里能搞到?

郑闲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名字——“观星翁”。

这是鬼市里的一个传奇人物,一个瘸腿的老头,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他曾是司天监的官员,后来不知为何被贬,流落到了鬼市,靠贩卖各种古籍、旧图、星盘为生。

传说,只要你出得起价钱,连皇宫的内部结构图他都能给你弄来。

“黑鸦!”郑闲对着牢门外喊了一声。

黑鸦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很快出现在栏杆后面:“大人有何吩咐?”

“带上他,”郑闲指了指缩在角落里的王五,“跟我去找一个人。”

黑鸦看了一眼王五,又看了看郑闲,什么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打开了牢门。

……

半个时辰后,鬼市最深处,一间连灯笼都懒得挂的铺子前。

铺子门前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早已褪色的朱漆写着三个字——“旧纸堆”。

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墨水味从门缝里飘出。

郑闲推开门,走了进去。

铺子里堆满了各种书籍和卷轴,从地面一直码到天花板,只留下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狭窄过道。一个须发皆白、戴着一副老旧水晶眼镜的瘸腿老头,正坐在一堆故纸里,借着一盏豆大的油灯,专心致志地修补着一幅残破的画卷。

他就是观星翁。

“老板,”郑闲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铺子里显得有些突兀,“买图。”

观星翁头也没抬,干瘪的嘴唇动了动:“什么图?前朝的藏宝图,还是京城最新的花魁分布图?”

他的声音嘶哑,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京城,军用舆tu。”郑闲言简意赅。

观星翁修补画卷的手停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透过厚厚的水晶镜片打量着郑闲。那目光,不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反而像鹰隼一样锐利。

“这位客官,说笑了。”他慢悠悠地说道,“军用舆图,那是掉脑袋的买卖,小老儿可不敢碰。”

郑闲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放在了桌上。

金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出诱人的光芒。

观星翁的眼睛眯了眯,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客官,这不是钱的事。”

郑闲笑了笑,又摸出一样东西,轻轻放在了金子旁边。

那是一块小小的铁片。

上面刻着一个“五”字。

观-星翁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摘下眼镜,凑近了那块铁片,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浑浊的眼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张……张承?”他试探着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郑闲心中一动,看来赌对了。这个观星翁,果然和张承有旧。

“他死了。”郑闲平静地说道,“死之前,手里攥着这个。”

观星翁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回到椅子上。他沉默了许久,整个铺子里只剩下油灯里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唉……”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仿佛苍老了十岁,“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抬起头,重新看向郑闲:“你是什么人?你找那本地图,想做什么?”

“一个被卷进浑水里,想爬上岸的人。”郑闲说道,“张承用命换来的线索,我不想让它断掉。”

观星-翁又沉默了。

他浑浊的眼睛在郑闲和黑鸦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评估着什么。跟在后面的王五,早已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得不敢出声,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最终,观星翁仿佛下定了决心。

“地图,我有。”他嘶哑着说,“但不是你要的那种。”

郑闲眉头一挑。

“军用舆图,每隔三年就会更换一次布防和代号,张承手里的,是五年前的旧图。他是个念旧的人,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最新的地图上,人人都盯着,反而是旧图,最容易被人忽略。”

观星翁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店铺最里面的一个书架前,摸索了半天,启动了一个隐蔽的机关。

书架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了后面一堵布满灰尘的墙壁。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用上好皮纸绘制的地图。

正是京城的舆图。

但这幅图,比市面上流传的任何版本都要详细,街道、建筑、甚至是某些大宅院里的假山池沼,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这是天元十二年的京城防戍图,”观星翁指着地图说,“也是张承他爹,当年还在神机营时用的图。”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

“你们看,这图上,整个京城被划分为九个‘井’字区域,分别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景命名。”

他的手指最终停在了地图的东北角,那片区域被标注为“景”。

“‘井’字,指的就是景字区。”

接着,他的手指在景字区内缓缓移动,寻找着什么。

“而‘五’字……”观-星翁的目光落在了那块铁片上,“一横代表屋顶,一竖是主干,下面那个拐折,是院墙的走向……这不是数字,这是一个微缩的建筑样式。在景字区,符合这个样式的建筑,只有一个。”

他的手指,重重地按在了地图上的一个点。

那是一个被标记为“废弃驿站”的地方。

“景字区,第五驿站。”观星-翁一字一顿地说道,“早就荒废了二十年了,没想到……他居然把东西藏在了那里。”

郑闲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点上。

找到了!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对观星翁拱了拱手:“多谢老先生。”

“谢就不必了。”观星翁摆了摆手,重新坐下,神情落寞,“我与他父亲是故交,也算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太倔……你既然是循着他的线索来的,我只求你一件事。”

“先生请说。”

“如果……如果你找到了那东西,就把它毁了。”观星翁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那不是你们这些小人物能碰的东西。张承已经把命搭进去了,没必要再多一个。拿着金子,离开京城,永远别回来。”

郑闲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这是老人出于好意的警告。

但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从他被卷入这件事开始,从他决定追查到底开始,他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晚辈,自有分寸。”

郑闲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再次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带着黑鸦和吓得腿软的王五,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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