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错的离谱(2/2)
“王五临死前,亲口告诉我,是你!是你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封口,让他来我这里胡说八道!”
“他死的时候,手里死死攥着你的香囊!那是他用命换来的证据!”
“苏青鸾!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张承!为什么要杀王五!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连我也想一起杀了!”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狂风暴雨,彻底将苏青鸾打蒙了。
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
一个巨大的阴谋,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罩住。
她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误会。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头到尾,为她量身定做的死局!
有人利用王五,将她拖下水。
先是用“物证”扰乱赵康的视线,再用“人证”的死,将所有的矛头指向她。
那个香囊,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击溃赵康所有理智的致命一击。
好精妙的算计。
好恶毒的用心。
是谁?
郑闲!
一定是郑闲!
他没有死!
他不仅没死,还反过来设计了这一切!
苏青鸾瞬间想通了所有关窍,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看向眼前这个暴怒的男人,心中一片冰凉。
她知道,此刻任何的解释都是徒劳。
赵康已经认定了她是凶手,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他当成狡辩。
她不能解释。
因为她一旦说出“这是郑闲的阴谋”,赵康只会认为她在把罪名推给一个“死人”。
这反而会坐实她的“心虚”。
看着赵康那双被愤怒和偏执填满的眼睛,苏青鸾忽然不觉得疼了,也不觉得怕了。
她只觉得可悲。
为赵康可悲,也为自己可悲。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并肩而立的盟友,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容易被情绪操控的蠢货。
一点点挑拨,一件所谓的“证据”,就让他彻底丧失了判断力,将刀口对准了自己人。
她的脸上,那最后一丝试图辩解的血色也褪去了。
她缓缓站直身体,抬起头,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赵康。
“赵康。”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地牢里,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
“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赵康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预想过苏青鸾的反应。
她可能会惊慌失措,可能会痛哭流涕,可能会巧言令色地辩解。
他唯独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怜悯?
一股比愤怒更加灼热的羞辱感,瞬间冲垮了他。
“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他嘶吼着,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再次扑了上去,一把掐住了苏青arina纤细的脖颈。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毒妇!”
窒息感瞬间传来。
苏青鸾的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但她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赵康。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求饶,没有畏惧,只有越来越深的失望和冰冷。
她错了。
错得离谱。
把希望寄托在这样的男人身上,是她这辈子下得最臭的一步棋。
而远处,一座高楼的屋顶上。
郑闲站在阴影里,像一只融入夜色的乌鸦,静静地俯瞰着灯火通明的都尉府。
他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他能想象出里面的画面。
暴怒的赵康,和百口莫辩的苏青鸾。
真是一场好戏。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里,静静地躺着另一枚一模一样的香囊。
是苏青鸾的。
前几日,他假扮成一个卖花的小贩,在街上与苏青鸾的马车“不经意”地擦肩而过。
顺手牵羊,对前世身为顶尖刺客的他来说,易如反掌。
他准备了两手。
第一手,是王五手里的那个。
第二手,藏在他自己身上。
如果赵康没有那么快失去理智,如果苏青鸾足够冷静,能说服赵康,那么……他就会把这第二枚香囊,放到某个更致命的地方。
比如,张承的真正埋尸处。
但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赵康的愚蠢和自负,超出了他的预期。
而苏青鸾的骄傲,也注定了她不会向一个不信任自己的男人低头。
他们的性格,就是他最好的武器。
他不需要亲手杀死他们。
他只需要点燃一根引线,他们自己就会走向毁灭。
郑闲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苏青鸾,赵康。
你们把我当成棋子,随意摆弄。
却不知道,从一开始,你们就落入了我的棋盘。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身影彻底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只留下都尉府里,那一声声压抑的嘶吼,和一个女人无声的、冰冷的注视。濒死的边缘,苏青鸾的脑子反而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看着赵康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的不是正义的火焰,而是被愚弄、被挑战权威后,野兽般的恼羞成怒。
原来如此。
他根本不在乎张承的死,不在乎真相。
他在乎的,只是他身为都尉的威严,是他自以为是的判断力。
而自己,戳破了他可笑的自尊。
所以,他要杀了她。
就在苏青鸾感觉肺部最后一点空气都要被榨干,眼前开始发黑时,赵康的手,却猛然一松。
不是怜悯。
是那双眼睛。
那双在死亡阴影下,依旧冰冷、失望,甚至带着一丝嘲弄的眼睛,像两根淬毒的钢针,扎进了赵康最深层的恐惧里。
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不怕?
为什么不求饶?
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就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他混乱的脑子里炸开。
“咳……咳咳!”
苏青鸾被他粗暴地甩在地上,摔得骨头都快散架。她蜷缩着,剧烈地咳嗽,贪婪地呼吸着地牢里污浊的空气,眼泪因为生理反应不受控制地流淌。
赵康踉跄后退两步,手掌微微颤抖。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上面沾了什么洗不掉的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