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计划开启!(2/2)
那笑容里,有欣慰,有惊喜,甚至有一丝……狂热。
“好!好一个‘再搅浑一点’!”
“老奴,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走上前,亲手扶起郑闲插下的那枚黑色旗帜。
“就按三公子说的办!”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传我命令!从现在起,三公子郑闲,代行总管之权!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违令者,斩!”
福伯看着郑闲,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精光四射。
他缓缓地,将自己手中那根代表着最高指挥权的,纯金打造的令签,递到了郑闲面前。
“三公子,这盘棋,老奴一个人下,太累了。”
“现在,该您落子了。”
郑闲看着眼前的金令,又看了看福伯那张堆满皱纹的脸。
他知道,从他接过这根令签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将踏上一条,比他自己预想中,还要黑暗,还要血腥百倍的道路。
他会成为孤臣,成为权臣,甚至……成为一个篡夺者。
他的手上,将沾满鲜血,包括他亲人的血。
可是……
他有的选吗?
不,他没有。
从他踏入这个石室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得选了。
既然无法回头,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吧!
郑闲伸出手,握住了那根冰冷的金令。
入手,很沉。
像一座城,一个国,一个沉甸甸的未来。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福伯,重新落在那巨大的沙盘之上。
沙盘上,火光熊熊,旗帜林立。
朔方城,在他的脚下,颤抖。
而他,将成为这座城,新的主宰。
“福伯。”郑闲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威严。
“父亲那边……情况如何了?”
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福伯的计划,有一个最大的前提。
那就是镇北公,郑天擎,必须彻底失去对局势的掌控。
福伯之前说,公爷老了,心软了。
是真的老了,还是……
福伯看着郑闲,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公爷他……病了。”
“一种……需要静养,不能见风,更不能见任何人的病。”
福伯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郑闲的心上。
“老奴,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药。”
“从今天起,公府之内,任何人,不得擅入公爷寝院半步。”
“为了公爷的身体,也为了……”
福伯没有说下去,但郑闲懂了。
为了他们这个,刚刚成型的,脆弱的,以鲜血和阴谋浇筑的……新王权。
郑闲的心,沉到了谷底。
父亲,被软禁了。
被这个他最信任的,跟了他一辈子的老奴才,软禁了。
而自己,刚刚成了这个阴谋的合伙人,甚至……是主谋之一。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罪恶感,席卷而来。
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点了点头,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知道了。”
他举起手中的金令,指向沙盘。
“传令!执行……计划!”
两个字,冰冷刺骨。
随着他的命令,整个地下石室,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一道道指令,从这里发出,通过无数条隐秘的渠道,传遍朔方城的每一个角落。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风暴的中心,站着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
和一个,深不可测的老人。
他们,将共同谱写朔方城,最血腥,也最辉煌的一页。石室之内,死寂无声。
只有代表着命令的竹筹,在光滑的地图上滑动的声音,沙沙作响,如同无数条毒蛇在黑暗中吐信。
郑闲握着那枚金令,手心里的汗水,让纯金的触感变得有些滑腻。
他成了发号施令的人。
可他感觉自己更像一个提线木偶,而牵着线的,是他身后的福伯,是这个深不可测的局。
“第一队,回报。”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负责联络的侍卫头颅深埋,不敢看主位上的新主人。
“鱼符校尉李德,已于其府中拿下。人,已押入水牢。”
沙盘上,一枚代表着大公子郑威心腹的黑色小旗,被一只干枯的手拔起,扔进了旁边的木盒里。
清脆的碰撞声,像是某人命运的哀鸣。
郑闲的眼皮跳了一下。
李德,他见过。一个粗壮的汉子,去年父亲寿宴上,还抱着他的腿,哭着喊着效忠郑家。
现在,他成了水牢里的一具……囚徒。或许,很快就会变成尸体。
“第二队。”
“司库主簿钱松,已控制。账册、印信,全数封存。”
又一枚代表二公子郑谋钱袋子的白色小旗,被拔除了。
郑闲的呼吸,有些不稳。
福伯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没有回头,却用一种平静到冷酷的声调开口了。
“公子,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您现在是执棋人,棋盘上的一切,皆为棋子。棋子,没有性命,只有……位置和作用。”
郑闲的手指,蜷缩起来,金令的棱角硌得他指骨生疼。
他知道福伯在敲打他。
他不能有情绪,不能有怜悯,甚至不能有多余的思考。
他要做的,只是下令,然后,看着一枚枚棋子,从棋盘上消失。
“继续。”他开口,声音比他想象的要干涩许多。
……
镇北公府,长子郑威的院落,灯火通明,酒气熏天。
郑威赤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正和一群膀大腰圆的将领划拳行令。
“五魁首啊!六六六!喝!”
他一仰脖子,将一坛烈酒灌下大半,酒水顺着他浓密的胸毛流淌下来。
“痛快!”他将酒坛重重砸在桌上,震得盘碟乱跳。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公……公子!不好了!”
郑威眉头一皱,一股煞气喷薄而出:“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是……是李校尉!李校尉他……他被城卫军的人抓走了!”
“什么?!”郑威猛地站起身,身前的桌案被他一脚踹翻,酒菜洒了一地。
“城卫军?哪个营的?谁给他们的狗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