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怀疑(2/2)

院门打开,李将军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进来。

郑勇赶紧整理一下衣服,走出房间迎接。

“李将军,四弟还没回来。”

“我知道,他还在总兵府开会。”李将军的表情很严肃,“郑公子,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将军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说。”

“你从京城来,见识广博。我想问问,朝廷对边关的态度如何?”

这个问题让郑勇一愣。“将军此话何意?”

“实不相瞒,这次蒙古大举来犯,来势汹汹。我担心仅凭边关守军,难以抵挡。”李将军叹了口气,“但朝廷援军要到,至少还需要半个月。”

半个月!

郑勇心中一震。如果四弟真的要里应外合,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将军,既然形势如此严峻,为何不加强内部防范?”郑勇试探性地问道。

“内部防范?”李将军皱眉,“你是指什么?”

郑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我是说,会不会有间谍混入边关?”

“这个当然要防范。”李将军点点头,“不过郑知府在这里经营多年,对当地情况很了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郑勇的心更加沉重了。

连李将军都这么信任四弟,如果没有确凿证据,谁会相信他的话?

“将军,我想问一下,蒙古军队大概什么时候会发起攻击?”

“根据探子汇报,最迟三天内。”李将军的脸色阴沉,“所以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三天!

郑勇的脑海中快速计算着。如果四弟真的要配合蒙古军队,那么这三天内肯定会有所行动。

也许,他不需要立即举报,只要密切监视四弟的一举一动,等抓到确凿证据再说。

“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郑勇突然开口。

“请说。”

“能否让我也参与边关的防务?我虽然不懂军事,但也想为国出力。”

李将军有些意外。“郑公子有这份心意很好,但战场凶险...”

“正因为凶险,所以更不能袖手旁观。”郑勇坚持道,“何况我也算半个边关人,不能眼看着这里沦陷。”

“好!”李将军拍案而起,“郑公子果然有血性!那就请你担任我的参谋,协助处理军务。”

“多谢将军信任!”

就这样,郑勇获得了名正言顺监视四弟的机会。

当天晚上,郑闲才从总兵府回来。他看起来很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大哥,听说你要协助李将军处理军务?”

“是的,既然来了边关,总不能什么都不做。”郑勇仔细观察着四弟的表情。

“那你要小心。”郑闲的语气有些复杂,“战争不是儿戏,一个不小心就会送命。”

“我会注意的。”郑勇点点头,“对了,今天军务会议讨论了什么?”

“还能讨论什么?无非是如何部署防务。”郑闲摆摆手,似乎不愿多谈,“我累了,先休息了。”

看着四弟离开的背影,郑勇心情复杂。

也许,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夜色如墨,将总兵府的屋檐廊角都浸染得一片漆黑。

郑勇躺在陌生的床榻上,毫无睡意。

四弟郑闲那句语气复杂的“你要小心”,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头,不时传来一阵隐秘的痛痒。

是警告?是威胁?

或者,仅仅是兄弟间朴素的担忧?

郑勇翻了个身,木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不能等。

三天,蒙古人随时可能兵临城下。如果郑闲真有问题,他的行动也就在这三天之内。坐等证据浮现,和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穿上外衣。动作很轻,像一只夜行的狸猫。

作为知府的兄长,他在府里走动不会引起怀疑。但这深夜,要去的地方是郑闲的书房。那里,可能藏着他想知道的一切,也可能空无一物,只是他自己疑心生暗鬼。

穿过寂静的庭院,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幢幢鬼影。

书房的门虚掩着,透出一丝缝隙。

郑勇停住脚步,侧耳倾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轻轻推开门,闪身而入,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

书房里很整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旧书卷的味道。书架上摆满了经史子集、地方志,案牍上公文堆积如山,处理得井井有条。

一切都像一个勤勉官员该有的样子。

郑勇的心沉了下去。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

他不死心,开始仔细翻查。他不敢点灯,只能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天光,辨认着物体的轮廓。他拉开一个个抽屉,翻看一卷卷文书。

账目,清晰明了,没有任何亏空。

信件,多是与各地官员的往来公函,言辞恳切,一心为民。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指尖在一个抽屉的夹层里触碰到一个硬物。他心中一动,摸索着将那东西抽了出来。

是一个卷轴。

展开一看,并非他预想中的通敌密信,而是一张地图。

一张……朔方城地下水道的全图。

图纸绘制得极为详备,每一条主干道、分支,甚至每一个通风口和淤积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图上有十几个点,被用朱砂画上了清晰的圆圈。

这些点,遍布城中各处,有的在民居之下,有的在仓库之底,甚至有两处,离总兵府的粮仓和军械库近在咫尺。

这是要做什么?

利用水道运送刺客?从内部破坏粮草军械?还是……引发全城大乱,为蒙古人攻城制造机会?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他正要将地图卷起,却又瞥见压在地图下的半封家书。信是写给远在京城的父亲的,字迹是郑闲的,但写得有些潦草,似乎心绪不宁。

“……战事将起,朔方危在旦夕,儿日夜忧惧,寝食难安。大哥此来,本为家事,却陷此危局,儿心中愧疚万分。若城破,儿必与朔方共存亡,惟愿父亲与大哥各自珍重……”

信写到这里,戛然而止。

郑勇拿着那张冰冷的地图,又看着这封充满忧虑与决绝的家书,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个处心积虑绘制了地下水道图,疑似要引狼入室的叛徒。

一个忧心忡忡,为兄长担忧,甚至抱了必死决心的孝子。

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四弟?

或者,这两个都是他。这巨大的矛盾,本身就隐藏着一个更深的秘密。

第二天,总兵府议事厅。

天色阴沉,压抑的气氛如同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将军端坐主位,环视着帐下诸将,声音洪亮,试图驱散这股凝重的气息:“诸位,军情紧急,蒙古人最迟明日便会兵临城下。今日,我等必须定下万全之策!”

郑勇作为新任参谋,坐在李将军下首。他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但精神却高度集中。他的目光,不时扫过坐在对面的郑闲。

郑闲今日换了一身干练的官服,面容虽有倦色,但眼神锐利,正襟危坐,看不出丝毫异样。

一名副将站出来,指着沙盘激昂陈词:“将军,末将以为,当固守城墙!我军兵力虽不及蒙古人,但朔方城墙高池深,只要我们准备好滚石擂木,弓箭火油,必能让鞑子撞个头破血流!”

“没错!跟他们死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