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账本!(2/2)

吴德海被这一下吓得又是一哆嗦,整个人瘫在地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最后一件,”郑闲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如同神只审判着卑微的蝼蚁,“把你刚才说的所有话,一字不漏地写下来。包括你和张文远之间的所有勾当,每一笔钱的去向。写清楚了,画押按印。”

郑大立刻上前,从书案上取来笔墨纸砚,粗暴地扔在吴德海面前。

吴德海哪里敢反抗,挣扎着爬起来,趴在地上,颤抖着手开始书写自己的罪状。

他的字迹歪歪扭扭,被冷汗和泪水浸染得一片模糊,但他不敢停,拼了命地回忆着,将一桩桩一件件的罪恶,化作了白纸上的黑字。

整个后堂,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吴德海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写完了最后一行字,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那份供状,是他这半生罪孽的铁证。

郑二上前收起供状,仔细吹干墨迹后,恭敬地呈给了郑闲。

郑闲看也没看,只是将其与那些账册放在了一起。

他转过身,看着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吴德海,淡淡地开口:“你放心,我说过会留你一个全尸,就一定会留。”

吴德海的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微弱的希冀。

郑闲对着门口的郑大吩咐道:“给他一个痛快。处理干净点,就说是畏罪自杀。”

“是,郎君。”

郑大面无表情地应道,随即像拎小鸡一样,将已经彻底失魂落魄的吴德海拖了出去。

很快,隔壁的偏房里传来一声极度压抑的闷响,然后便再无声息。

郑闲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带着泥土芬芳的夜风吹了进来,冲淡了屋内的血腥与腐臭。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眼神深邃。

一个县令倒下了,但背后那张更大的网才刚刚露出一角。

青州别驾张文远……这只是冰山的一角,还是整座冰山?

无所谓了。

郑闲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把你们一个个,全都从这大唐的官场上,连根拔起!

清河县的天,该换了。

而青州的天,似乎……也快了。

天色蒙蒙亮起,一层薄薄的晨雾笼罩着清河县城,像是为昨夜的血腥与罪恶披上了一层遮羞的白纱。

县衙后堂,郑闲一夜未眠,但他精神矍铄,双目亮得惊人。

他面前的书案上,那份吴德海画押的供状和厚厚一摞账册整齐地摆放着,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安静地蛰伏着。

“郎君,都处理妥当了。”

郑大从门外走进来,身上带着一丝清晨的寒气,他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吊在偏房的房梁上,椅子也踢倒了。仵作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会出具畏罪自尽的文书。衙门里几个嘴碎的,也都‘聊’过了,保证不会有半句闲话传出去。”

郑闲满意地点了点头。郑大办事,他向来放心。

“县衙里的其他官吏呢?有什么动静?”

郑闲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

“天还没亮,县丞和主簿就都来了,现在正在前衙坐着,屁股都不敢挪一下。县尉带着人把守着衙门各处要道,说是维持秩序,我看他那张脸,白得跟纸一样。”

郑二从另一侧进来,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一个县令“畏罪自杀”,这在任何地方都是足以掀起一场官场地震的大事。

县里的二把手、三把手,自然是吓得魂不附体,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很好。”郑闲将茶杯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让他们再多坐一会儿,多等等,人等得久了,心里的防线就容易垮。”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脆响。

“走吧,去会会我们清河县的父母官们。”

郑闲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也该让他们知道,这清河县的天,到底是谁的天了。

……

清河县衙,前堂。

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年近五旬的县丞刘庸和三十多岁的主簿孙琦,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茶水换了一遍又一遍,却谁都没有动过一口。

汗水已经浸湿了他们的官服后背,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县尉王莽则像一尊门神,按着腰刀站在门口,目光游移,神色紧张。他手下的衙役们更是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吴德海死了!

就吊死在后衙的偏房里!

这个消息像一颗惊雷,在天亮之前炸响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耳边。

他们第一时间赶来,却被郑家的家丁客气又强硬地拦在了前堂,只说“我家郎君正在处理要事,请诸位大人稍候”。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等待,是世间最磨人的酷刑。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无形中放大他们内心的恐惧。

吴德海是怎么死的?

真的是自杀吗?

那个煞星般的郑家郎君,到底想干什么?

他手里究竟掌握了什么?

他们和吴德海或多或少都有些牵连,平日里孝敬不断,也帮着处理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如今吴德海倒了,他们会不会是下一个?

就在刘庸和孙琦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堂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两人浑身一激灵,猛地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只见郑闲在一众精悍家丁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