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信念焚锁(1/2)
血与火的焦糊气混杂着尘土的腥气,沉甸甸地压在破晓据点的每一寸焦土上,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林枫单膝跪地,粗粝的碎石嵌进膝盖的血肉里,可那痛感早已被胸腔里的灼痛盖过——御龙宗执事那一掌震伤了他的内腑,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烧红的铁砂,喉咙里满是化不开的腥甜。
他艰难抬头,视野边缘因剧痛和灵力透支而泛起血色模糊。前方,身着墨色执事袍的御龙宗修士正缓缓收掌,指尖残留的灵韵如同毒蛇吐信,脸上挂着猫戏老鼠般的戏谑与冷漠。那铺天盖地的灵压早已化为实质山岳,将他死死钉在原地——那是打破三道“血脉灵锁”的威压,如天堑般横亘在他这初破一锁的境界前。
铁教头轰然倒地的身影,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眼底。那个永远声如洪钟、脊梁挺得比长枪还直的汉子,此刻却如折断的旗杆般蜷在碎石中,胸口的血窟窿咕嘟冒着血泡,生机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唯有那双圆睁的眼,还凝着未散的战意。
“蝼蚁之辈,也敢螳臂当车?”执事的声音穿透兵刃交击的喧嚣,冷得像淬了冰,“为一群注定成灰的废物,赔上自己刚开窍的前程,值得吗?”
“废物?”林枫猛地咳出一口血沫,手背狠狠擦过嘴角,血渍在黝黑的皮肤上划出狰狞痕迹。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双腿却重如灌铅,体内的灵力在硬抗那一掌时已被震得七零八落,连第一道灵锁上的微光都黯淡得快要熄灭。怀中的龙怨晶忽然发烫,暴躁的能量乱冲乱撞,非但无法调用,反倒搅得他气血翻涌,心神如同坠入乱麻。
绝望如极寒潮水,从脚底顺着脊椎往上爬,冻得他指尖发麻。
他想起离开栖龙镇时的懵懂,攥着半块龙鳞的手还在发抖;想起第一次触碰到龙怨晶时的惊喜与忐忑,以为抓住了改变命运的钥匙;想起打破第一道灵锁时的意气风发,曾坚信自己能踏碎黑暗、护住身边人。可现实给了他最狠的一巴掌——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他所谓的“变强”不过是笑话。守护?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谈何守护?
“我……太弱了……”心底的声音充满自嘲,像钝刀割肉。对自身弱小的愤懑,对无力回天的不甘,对死亡的本能恐惧,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的心神越缠越紧。这便是“我执”——困在“我的生死”“我的强弱”“我的荣辱”里,画地为牢。
就在他心神即将崩裂的刹那,一声凄厉的嘶吼从侧后方炸响:“林大哥!小心!”
是阿土。那个前几天他刚从御龙宗巡逻队刀下救下的少年,此刻正用瘦小的身躯扑到他身前。长剑穿透胸膛的脆响清晰可闻,鲜血喷溅在林枫的脸上,温热黏腻。少年回头望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完成守护的释然,随后像断了线的木偶,重重砸在地上。
几乎同时,左侧传来石猛的狂吼。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浑身是伤,却如受伤的怒狮般将一名御龙宗弟子连人带盾撞飞,后背空门大开的瞬间,又添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却浑然不觉,回头嘶吼着:“林枫!带活人走!别管我们!”
苏月如站在防御阵眼中央,脸色白得像宣纸,指尖因灵力透支而不停颤抖,素白的衣襟已被嘴角溢出的鲜血染透。可她的眼神依旧清亮如寒星,与林枫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时,没有半分退缩,只递来一个同生共死的眼神——那是阵法修士与战友最默契的誓言。
一幕幕画面在林枫眼前炸开:阿土倒下时未闭的眼,石猛浴血不退的背影,苏月如紧咬下唇支撑阵法的倔强,身后那些伤痕累累却仍紧攥兵刃的破晓成员,还有用生命为他换得喘息的铁教头……
他们的面孔、他们的牺牲、他们毫无保留的托付,汇聚成一股灼热的洪流,轰然冲垮了那座名为“自我”的牢笼。
“我的生死……我的强弱……这些,还重要吗?”
这个念头如惊雷在识海炸响,震得他神魂发麻。
这一刻,对自身存亡的恐惧(我相),对敌人强大的畏缩(人相),对胜负荣辱的计较(众生相),对生命长久的妄想(寿者相)——佛家所言的“四相”,竟如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那个斤斤计较、固守自封的“我”,在同伴的鲜血面前,碎得彻底。
心念从未如此纯粹。
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为了复仇雪恨,甚至不是为了苟活。
只剩下一个念头,像种子破土而出,在灵魂深处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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