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繁华下的阴影（2/2）

“……孩子们，别被外面的光亮晃花了眼！那避水珠吸走的，是我们祖祖辈辈的血汗！潮汐之神？呵，它何时真正保佑过我们这些贱民？每一次祭祀，神殿都要征收重税，交不出的，就被抓去做苦役，甚至……甚至再也回不来！”

一个孩子天真地问：“王先生，祭祀不是给神献上礼物，神就会保佑我们风调雨顺吗？”

那王先生脸上露出惨笑：“礼物？那都是用命换来的！神殿和那些老爷们住在结界最里面，风吹不到，雨打不着，哪管我们外面这些人的死活！这结界，防的不是风浪，防的是我们穷人窥探他们的富贵！”

“嘘！王先生，慎言！”旁边一个老人慌忙打断他，紧张地四下张望，“让神殿的狗腿子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先生激动起来，压低声音：“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个死！这样的日子，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每次‘神恩祭’前后，城里就要消失多少人，你们不知道吗？那些被选中的‘神选者’，你们谁见过他们回来？”

“神选者？”林枫心中一动，想起了在珊瑚林外听到的只言片语。他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几步。

那老人叹了口气，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无奈：“知道又能怎样？神殿势大，又有龙……又有潮汐之神庇护，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拿什么反抗？能活着，就不错了。老王，别说了，给孩子们招祸啊！”

王先生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颓然坐倒，不再言语。那股压抑的、敢怒不敢言的绝望氛围，弥漫在空气中，比海风的咸腥味更加沉重。

林枫默默地离开了小广场。王先生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的疑窦。繁华的假象之下，是尖锐的阶级对立和深重的压迫。潮汐神殿用强大的武力和那套“神恩”说辞维持着统治，但底层民众的怨气，已然如同暗流涌动的海底火山，只差一个爆发的契机。

他回想起码头上那些神殿护卫的眼神，那并非守护者的平和，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冷漠。他们也出身于平民，但一旦穿上那身袍服，似乎就与过去的阶层彻底割裂，成为了维护这畸形秩序的工具。

“表象的繁荣，内在的腐朽……”林枫喃喃自语，东域之行的核心，似乎已在这一刻悄然揭示。潮汐神殿与那所谓的“潮汐之神”（几乎可以确定是某种强大的龙族）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隐秘而残酷的交易。而这交易的代价，很可能就是这些沉默的大多数的血肉与灵魂。

他抬起头，望向城市中心那座最为宏伟、通体由洁白珊瑚石砌成的潮汐神殿。在夕阳的余晖下，神殿散发着圣洁的光辉，但在林枫眼中，那光芒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这海珠城，这颗东域明珠，它的光泽，或许正是由无数阴影下的血泪与枯骨打磨而成。而他想要找到的答案，以及那可能存在的“钥匙”，必然藏在那圣洁与阴影交织的最深处。

他没有再继续闲逛，转身返回客栈。接下来的行动，需要更加谨慎，也更加明确。这滩看似平静的死水，底下已是暗流汹涌，而他这只外来的“鲶鱼”，或许将不可避免地搅动起更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