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囚笼（下）（2/2）
顾微微的心脏猛地一沉。来了！这么快！是陆沉舟，还是周子轩？还是……他们一起？
“能屏蔽吗？”她声音发紧。
“可以干扰，但会暴露我们这里存在高级别的反侦察设备，等于告诉对方这里有鬼。”安德烈快速分析着，“扫描是区域性的，还没锁定具体位置。但对方肯定有备而来，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转移？去哪里？”顾微微环顾这冰冷的铁盒子，外面是无边无际的、布满猎手的黑暗。她能去哪里？
安德烈没有回答，他飞快地操作着，调出另一份地图，上面是苏黎世错综复杂的地下管网和废弃设施标记。“教授准备了几个应急出口和备用安全点。最近的一个，在三个街区外，一个废弃的污水处理厂地下维修通道，相对隐蔽，但条件很差，只能临时躲避。”
他站起身，从一个隐藏的壁柜里快速取出两套深色的、看起来像是维修工穿的连体工装，扔给顾微微一套：“换上，快。我们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窗口。扫描间隙会有一分钟左右，我们必须在那段时间内离开这栋建筑，混入外面的排水管网。”
顾微微接过冰冷粗糙的工装，手指颤抖。真的要像老鼠一样，钻进下水道吗？可是，她还有选择吗？
她不再犹豫，背过身，快速脱下身上沾满污迹的睡裙，换上那套散发着霉味和机油味的工装。衣服很大，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但她已顾不上这些。安德烈也迅速换好了衣服，背上一个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像电工工具包的黑色背包。
“跟紧我，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慌。”安德烈低声嘱咐，眼神锐利如鹰。他走到一面看似普通的金属墙壁前，在某处按了一下，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后面是向下的、陡峭的金属楼梯，深不见底，散发着潮湿的、铁锈和尘埃混合的气味。
顾微微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了她短暂喘息、却又让她窥见更可怕真相的“安全屋”，咬了咬牙，跟着安德烈，一步踏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安全屋三个街区外，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厢式货车内。
陆沉舟坐在布满屏幕的控制台前，脸色阴鸷得能滴出水来。屏幕上显示着热成像扫描的实时画面，以及周围街区的三维建模图。几个红点在不同的建筑上闪烁，代表可疑热源。
“组长，b3区域有微弱异常信号反馈，疑似高级别信号屏蔽装置启动。”一个技术员报告道。
陆沉舟的目光瞬间锁定屏幕上的b3区域，那里正是安德烈安全屋所在的街区。“重点扫描b3区域，提高功率，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他声音嘶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暴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顾微微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监控被干扰，目击者寥寥，周子轩那边也毫无动静。她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会不会已经落入了周子轩手中？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组长，有发现！”另一个技术员突然喊道，“b3区7号建筑，地下有异常热源移动！速度很快，正在向东南方向移动！初步判断，两人，通过地下管网！”
陆沉舟猛地站起，冲到屏幕前。画面上，两个微弱的人形热源，正快速在复杂如迷宫的地下管网中穿行。“锁定他们！调取该区域所有地下管网结构图！通知地面小组，封锁b3区东南方向所有可能的出口！快！”
他抓起通讯器，声音因激动和急切而微微发颤：“各小组注意，目标在b3区地下管网，正向东南方向移动。重复，目标在b3区地下管网！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们！我要活的！必须是活的！听明白了吗？！”
“明白！”通讯器里传来整齐的回应。
陆沉舟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两个移动的光点，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顾微微，你跑不掉的。这一次，就算把苏黎世翻过来，我也要把你抓回来！你休想再从我身边逃开！休想！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豪华酒店顶层套房里，周子轩正端着酒杯，悠闲地看着窗外苏黎世的夜景。他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正显示着另一幅截然不同的监控画面——是通过某种特殊手段，侵入市政地下管网部分老旧监控探头得到的模糊影像。画面中，两个穿着深色工装的身影，正在一条狭窄的、积水的管道中弯腰疾行。
“呵，小老鼠钻下水道了。”周子轩轻啜一口红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玩味的笑意，“倒是会躲。不过，老鼠再能躲，也逃不过猫的鼻子，不是吗，阿鬼？”
阴影中，那个被称为“阿鬼”的阴柔男人微微躬身，声音平淡无波：“老板，陆沉舟的人已经锁定了那片区域，正在调集力量包围。我们的人……要动吗？”
“不急。”周子轩晃动着杯中猩红的液体，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让陆组长先陪我们的小老鼠玩玩。等他抓住她，或者……快要抓住她的时候，我们再出手。英雄救美，或者……黄雀在后，不是更有趣吗？记住，我要活的顾微微，完好无损的。她可是我们打开穆勒教授宝库的……最佳钥匙。至于陆沉舟……”他眼中寒光一闪，“如果他碍事，就让他永远留在苏黎世的下水道里吧。正好，替我们省了不少麻烦。”
“是。”阿鬼躬身退下。
周子轩走到窗边，望着脚下璀璨的、却冰冷无情的城市灯火，脸上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残忍的微笑。顾微微，陆沉舟……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而最终赢家，只会是他，周子轩。
幽深、潮湿、散发着浓重腐朽气味的地下管道中，顾微微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安德烈身后。手电筒昏黄的光束只能照亮前方几米，两侧是滑腻的、长满苔藓的混凝土管壁，脚下是及踝深的、冰冷的污水，混杂着各种难以名状的垃圾。老鼠吱吱的叫声在不远处响起，又迅速消失。每一声异响，都让顾微微的心脏骤然紧缩。
安德烈在前面带路，脚步敏捷而沉稳，对复杂如迷宫般的管道似乎了如指掌。他不时停下，侧耳倾听，或者用一个小型仪器探测着什么，然后迅速调整方向。
“我们被锁定了。”安德烈忽然低声说，语气凝重，“对方动用了军用级热感，还有声波探测。他们在缩小包围圈。我们必须再快一点，前面有个岔路口，通向旧城区的废弃地铁隧道，那里结构复杂，干扰多，或许能甩掉他们一段时间。”
顾微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肺部火辣辣地疼，冰冷的污水浸透了裤腿，寒气顺着小腿往上爬。但她不敢停，只能咬紧牙关，拼命跟上安德烈的步伐。她能感觉到，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
就在这时，前方管道拐角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踩水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而且是从他们正前方包抄过来！
“退后！”安德烈低喝一声，猛地将顾微微拉到身后，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像是强光手电筒的东西，对准了拐角。
顾微微的心跳几乎停止，她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是陆沉舟的人？还是周子轩的？他们被包围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束已经能照到拐角处晃动的影子。安德烈握紧了手中的“手电筒”，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顾微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