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冷战（1/2）

自那场激烈的冲突后，策划部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顾微微和陆沉舟之间，仿佛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厚实的冰墙。日常的工作交接只剩下最简洁、最公事化的语句，通过邮件或内线电话完成。顾微微不再主动去陆沉舟的办公室汇报，陆沉舟也不再叫她进去安排工作，即使有必要，也多半是让秘书传达。

两人在办公室里擦肩而过时，目光不会有任何交汇，仿佛对方只是空气。顾微微刻意回避一切可能单独相处的机会，午休时间要么早早离开，要么拉着张晓一起去食堂。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用近乎疯狂的忙碌来麻痹自己，处理文件、分析数据、撰写报告，把自己变成一台高效运转的机器，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那晚的心碎和失望。

她看起来平静，甚至比以往更加专注、高效，但眼底深处总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黯淡和疏离。那种由内而外的冰冷，比任何眼泪和抱怨都更让偶尔关注她的同事感到不适。张晓几次想开口安慰，都被顾微微用淡淡的笑意和转移话题挡了回去。

陆沉舟则将“冰山”模式发挥到了极致。他比以前更加沉默，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能让整个楼层的温度下降几度。他处理工作的节奏快得惊人，要求也愈发严苛，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冷硬，但细心的张晓还是发现，组长训人时，似乎唯独会对顾微微交上来的报告，那挑剔的目光会多停留几秒，虽然最终的评价依旧是言简意赅的“可以”或“重做”，但那种审视的强度，似乎与对旁人不同。

这种诡异的平静下，暗流汹涌。顾微微能感觉到，陆沉舟在暗中关注着她。她加班时，桌上总会“准时”出现温热的夜宵和提神饮料；她偶尔在茶水间因为疲惫揉了揉太阳穴，下午就会“恰好”有行政部的人送来缓解眼疲劳的蒸汽眼罩；甚至有一次，她负责跟进的一个需要与其他部门协调的流程卡了壳，她正头疼如何推动时，对方部门的主管竟主动打来电话，态度异常配合地解决了问题。

这些细微之处，顾微微心知肚明是谁的手笔。他在用他笨拙的方式，试图弥补，试图示好。若在以前，她会为这种沉默的守护心动不已。但现在，每一次发现这些暗中相助的痕迹，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痛。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他以为这样做，就能抹去那些伤人的话语和毫不留情的质疑吗？信任一旦破裂，岂是这点小恩小惠能够修复的？

她依旧礼貌地在收到夜宵后，在内网通讯软件上公事公办地发一句：“谢谢组长。” 然后，没有然后。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会因为这点关怀而雀跃，会试图找机会和他多说几句话。她将自己的心门紧紧关闭，用工作和冷漠武装自己。

这天下午，顾微微收到了林薇发来的消息，语气有些歉然和担忧：“微微，你没事吧？听说你推了交流会的邀请……是不是因为我的邀请给你带来麻烦了？真的很抱歉！你们陆组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需要我去解释一下吗？”

看着林薇的消息，顾微微心里五味杂陈。她深吸一口气，回复道：“我没事，林薇，别多想。是公司内部临时有重要安排，和你没关系。谢谢你的关心，我们依旧是朋友。”她不想让林薇卷入她和陆沉舟之间这摊浑水，更不愿坐实陆沉舟那套“被人利用”的可笑猜想。

回复完林薇，顾微微心情更加低落。她起身去茶水间冲咖啡，却在门口迎面撞见了正要出来的陆沉舟。

狭路相逢。空气瞬间凝固。

顾微微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垂下眼帘，想侧身让他先过。

陆沉舟的脚步也顿住了。他看着她低垂的、疏离的侧脸，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几天不见，她好像清瘦了些，身上那股曾经吸引他的、混合着韧劲和灵动的生气，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薄冰覆盖了。

“咖啡，少喝点。”最终，他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僵硬。

顾微微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只是等他从身边走过，才快步走进茶水间，关上了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刚才的语气……是在关心她吗？可为什么，她只觉得更加难过？

陆沉舟站在茶水间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水流声和杯子碰撞声，握了握拳，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下班时间到了，顾微微第一个收拾好东西离开办公室，没有一丝留恋。她不想再多待一秒钟，不想再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和那道如影随形的、复杂的目光。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陆沉舟从办公室里出来，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工位上，停留了很久。桌上，他中午让秘书“顺便”多订的一份她喜欢的甜品，原封未动。

几天后，一个原本由顾微微协助跟进、但与“星晖计划”关联不大的跨境合作项目，在最终签约前遇到了棘手的技术壁垒，对方态度强硬，谈判陷入僵局。项目负责人急得焦头烂额，在部门会议上汇报时，几乎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