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裂痕与“忠犬”的无声惊雷（2/2）
翌日下午两点，顾氏集团第一会议室。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椭圆会议桌旁，“晨曦”平台评审委员会成员悉数到场，个个面色严肃。主位上，陆沉舟一身墨色西装，面容冷峻，目光平静地扫过面前的文件，强大的气场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顾微微带着“启明”的技术总监老周和项目负责人，坐在会议桌另一端。她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职业套装，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和血丝，但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清澈而坚定。老周则显得有些紧张，不时擦拭着额角的细汗。
会议开始，王总监按照调整后的议程，直接进入“智药云图”与“晨曦”平台联调测试方案的评审环节。
“顾总监，请先就‘智药云图’项目的当前进展、与‘晨曦’平台的对接方案，以及……项目本身可能存在的任何潜在技术风险，做详细陈述。”王总监的语气公事公办，但“潜在技术风险”几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微微身上。
顾微微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演讲台前。她没有回避，目光平静地迎上众人审视的视线，最后，落在了主位上面无表情的陆沉舟脸上。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她看到了他眼底深处那片亘古不化的冰冷，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
她打开ppt，没有按照原定方案展示光鲜的成果，而是直接将页面跳转到了最后一页——一张简洁的问题分析图。
“各位委员，陆总，”她的声音清晰平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诚，“在陈述方案之前，我必须首先向各位汇报一个紧急情况。昨晚，‘智药云图’项目在进行内部压力测试时，确实发现了一个严重的模型数据偏差问题……”
她言简意赅地说明了问题的现象、初步判断的原因（训练数据清洗瑕疵导致的过拟合），以及目前对业务可能造成的影响，没有任何隐瞒和粉饰。然后，她话锋一转，调出下一页ppt，上面是清晰的排查路径、已采取的紧急补救措施、技术团队预估的修复时间，以及一个详尽的、与“晨曦”平台联调测试的风险规避预案。
“……我们正视问题的严重性，也深知这可能会影响各位对项目乃至对‘启明’的信心。”顾微微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再次定格在陆沉舟脸上，语气诚恳而坚定，“但我们更相信，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是技术迭代和项目成长的必经之路。我们已经调动所有资源全力攻关，并有信心在最短时间内修复漏洞。我们恳请委员会，能基于项目长期价值和技术团队解决问题的诚意与能力，给予我们继续推进联调测试的机会。我们愿意接受更严格的监督和更频繁的进度汇报。”
整个陈述过程，她没有一丝慌乱，没有一句推诿，将危机坦诚暴露在阳光下，同时给出了清晰、务实的应对方案。这种坦诚和担当，反而让原本准备看笑话或借机发难的一些委员，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
陈述完毕，会议室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陆沉舟，等待着他的裁决。
陆沉舟没有看顾微微，而是低头翻看着手中“启明”提交的、包含了问题说明和应对方案的补充材料。他的手指在纸页上缓慢划过，看不出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一种煎熬。
良久，陆沉舟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王总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技术风险管控预案，做得还算细致。”
他没有评价问题本身，也没有直接表态是否继续合作，而是将焦点引向了“预案”。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在场所有懂行的人心中一震！这等于是在变相肯定“启明”面对危机的处理能力！更意味着，他暂时没有终止合作的意思！
王总监立刻领会，马上接口：“是，陆总。‘启明’方面的应对确实比较及时和系统。我们会要求他们严格按照预案执行，并加强过程监控。”
陆沉舟微微颔首，不再说话，将目光重新投回文件，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寻常的技术点评。
顾微微悬在嗓子眼的心，猛地落回了实处，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她知道，她赌对了！陆沉舟要的不是完美无瑕的项目，而是一个能直面危机、有担当、有能力的合作伙伴！她的坦诚和预案，赢得了他的……默认？
评审会继续往下进行，但气氛明显松弛了许多。后续的讨论，陆沉舟没有再发言，全程沉默，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始终存在。
会议结束后，顾微微带着团队离开会议室，感觉像打了一场硬仗，浑身虚脱。走到电梯口，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会议室大门。门后，那个男人此刻在想什么？他那句“预案做得还算细致”，究竟是公事公办的评价，还是……一丝极其隐秘的认可？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视线。顾微微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危机暂时度过，但前路依然布满荆棘。而她和陆沉舟之间，那根看不见的线，似乎因为这次危机，又被扯动了一下，牵连出更复杂难言的滋味。
会议室内，众人散去后，陆沉舟独自坐在主位，指尖在那份写着顾微微名字的补充预案上，轻轻敲击着。他抬起眼，望向窗外灰蒙的天空，眸色深沉。
麻烦精。这次，倒是没让他……太失望。
只是，她眼底那掩不住的疲惫和倔强，像一根细刺，扎在他心上某个柔软的地方，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盯紧‘智药云图’的修复进度。另外，查一下，‘顶峰资本’最近和‘康华医药’有没有接触。”
无声的惊雷过后，裂缝看似弥合，但深埋的引线，似乎燃烧得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