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裂痕（2/2）

陆沉舟烦躁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拿出手机，点开屏幕，手指在顾微微的名字上悬停了很久，最终却还是颓然放下。

现在去找她，说什么？道歉？他陆沉舟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解释？难道要告诉她，他是因为害怕失去她，才像个疯子一样监控她的通讯、用最伤人的话刺伤她？

他做不到。

沉默了片刻，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既然问题出在“启明科技”和林薇身上，那么，就从根源上解决。

他拿起内部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冰冷和决断：“是我。两份任务：第一，深挖‘启明科技’近期所有项目的资金链和核心技术来源，特别是与境外资本的关联，我要最详细的报告；第二，查清楚林薇这个人的所有背景，包括她入职‘启明’前后的所有经历、人脉网络，尤其是她接近顾微微的真实目的。动用一切必要资源，三天内，我要结果。”

挂断电话，陆沉舟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翻涌的躁动和一种隐隐的不安。

他是不是……用错了方式？可是，除了这样，他还能怎么做？眼睁睁看着她被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一步步走向他无法掌控的境地？

这一夜，两人隔着一座城市的灯火，各自无眠。

顾微微在冰冷的街道上走了很久，直到双腿酸软，才拦了辆出租车回家。她把自己扔进床里，睁着眼睛直到天亮。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与陆沉舟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到后来的默契扶持，再到那些隐秘的悸动和温暖……一切仿佛都成了讽刺。原来那些她以为的特殊对待和悄然心动，在赤裸裸的“不信任”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

而陆沉舟，则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夜。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尼古丁味道。他面前的平板上，是不断更新的调查信息流，但他目光空洞，心思早已飘远。他第一次对自己笃信多年的、用绝对控制和强势手段解决问题的行为模式，产生了动摇。

天快亮时，他收到一条加密信息，是关于周子轩的补充调查结果。信息显示，周子轩的公司近期资金链紧张，正在四处寻求融资，并且与“启明科技”有过接触。而周子轩本人，私生活混乱，曾有过利用感情关系进行商业欺诈的前科。

陆沉舟看着这条信息，眸色沉了沉。周子轩果然是个隐患。他之前只是警告，看来力度还不够。

他拿起手机，又拨了一个电话，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给‘晟峰资本’周子轩找点麻烦，让他最近安分点。另外，把他和‘启明’有过接触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几家他正在接触的投资机构。”

挂断电话，陆沉舟走到窗前，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但他和顾微微之间，却仿佛隔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冷的屏障。

他知道，裂痕已经产生。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不仅仅是清除外部的威胁，更要想办法……修补这道因为他失控的占有欲和笨拙的保护方式，而亲手划下的裂痕。

只是，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用冰冷外壳包裹自己的陆沉舟，第一次感到有些无措。他该如何面对那双充满失望和泪水的眼睛？该如何让她明白，他那近乎偏执的掌控和伤人的言语，背后藏着的，是连他自己都尚未理清的、汹涌而恐慌的……心意？

冰山之下，是滚烫的岩浆。但若喷发的方式不对，只会将想要靠近的人，灼伤得体无完肤。陆沉舟第一次意识到，他需要学习的，或许不仅仅是如何“守护”，更是如何正确地……去爱一个人。而这一切，显然比任何商业谈判或项目攻坚，都要困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