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惊澜暗渡,府宅生变(2/2)
揽月一直在房中焦急等待,见她安然归来,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淡淡血腥气,顿时松了口气,又紧张地上前:“小姐,您没事吧?”
“无碍。”沈惊鸿解下夜行衣,露出其下素白的中衣。她走到盆架前,仔仔细细地净手,仿佛要洗去一夜的杀戮与惊险。“‘黑鸦’已除。”
揽月脸上露出喜色,但见沈惊鸿眉宇间凝着一抹化不开的沉郁,心知必有变故,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过程可还顺利?”
沈惊鸿擦拭着手指,动作优雅而缓慢,眸中却寒光闪烁:“遇到了赫连昭。”
“什么?!”揽月失声低呼,“他……他怎么会在那里?他认出您了?”
“嗯。”沈惊鸿将今夜之事,简略地说了一遍,略去了赫连昭那些充满探究和危险的话语,只道身份已被识破,以及赫连昭与萧彻确有勾结。
揽月听得心惊肉跳:“这……这可如何是好?赫连昭知道了您的秘密,他会不会……”
“他暂时不会说出去。”沈惊鸿冷静地分析,“他秘密入京,所图非小。揭露我的身份,对他并无直接好处,反而可能打乱他自己的计划。他更感兴趣的,恐怕是利用这个秘密,来与我进行某种……交易,或者掌控。” 她想起赫连昭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心中泛起一丝冷意。
“但此人太过危险,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揽月担忧道。
“是啊,很危险。”沈惊鸿走到窗边,看着晨曦微露的天空,“所以,我们必须更快,更狠。” 她转过身,眼神已恢复了平时的沉静与睿智,“府内情况如何?”
揽月连忙收敛心神,禀报道:“按照小姐吩咐,陈嬷嬷昨夜已接手部分账目和对牌,柳姨娘在芳菲苑闹了大半夜,摔了不少东西,后来被国公爷派去的人严厉申饬,才消停下去。不过,今天一早天还没亮,芳菲苑就悄悄请了大夫。”
沈惊鸿眸光一闪:“哦?可知道是哪家的大夫?所为何事?”
“是回春堂的刘大夫,最是擅长妇科。”揽月低声道,“据我们收买的小丫鬟说,柳姨娘似乎是‘动了胎气’,昨夜腹痛难忍。”
“动了胎气?”沈惊鸿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她这胎气,动得可真是时候。父亲可知晓?”
“已经派人去禀报国公爷了。”
正说话间,院外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大小姐,国公爷请您去前厅一趟,说是有事相询。”
沈惊鸿与揽月对视一眼。来了。
沈惊鸿迅速换上一身素雅却不失身份的衣裙,脸上重新戴上那层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倦怠和苍白的柔弱面具,在揽月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向前厅走去。
前厅之中,沈战端坐主位,面色沉肃。下首坐着一位留着山羊胡、背着药箱的老者,正是回春堂的刘大夫。柳如芸并未在场,想必还在芳菲苑“静养”。
“父亲。”沈惊鸿微微屈膝行礼,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刚起身的沙哑。
沈战看到女儿这副模样,眼神柔和了些许,但想到方才刘大夫的回禀,眉头又皱了起来:“鸿儿,你身子可好些了?刘大夫正在此,让他也替你诊诊脉?”
“劳父亲挂心,女儿只是昨夜受了些惊吓,休息一晚已无大碍。”沈惊鸿柔声回道,目光转向刘大夫,“刘大夫一早过府,可是为柳姨娘诊治?姨娘她……身子不适吗?”
刘大夫连忙起身,恭敬道:“回大小姐,老朽确是奉国公爷之命,为柳姨娘请脉。姨娘她……似是忧思过甚,加之昨日受了冲撞,胎象有些不稳,需要好生静养安胎。”
“胎象不稳?”沈惊鸿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这可如何是好?父亲,姨娘腹中毕竟是沈家骨血,万万不能有失啊。”
沈战看着女儿纯善关切的模样,再想到之前那些指向柳氏的蛛丝马迹,以及亡妻手札上关于假孕药物的记载,心中更是烦躁郁结。他挥了挥手,让刘大夫先下去开方抓药。
厅内只剩下父女二人。
沈战沉默片刻,才沉声开口:“鸿儿,为父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关于你母亲那本手札……你可知它是如何出现在为父书房中的?”
沈惊鸿抬起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丝茫然:“母亲的手札?女儿不知。母亲去世后,她的遗物都由柳姨娘打理收拣,女儿许久未曾见过了。是找到了什么吗?” 她将问题轻巧地推了回去,引导着沈战自己去联想。
沈战看着她无辜的眼神,心中的疑虑更深。柳氏掌管中馈,慕容兰的遗物也确实经她之手……难道,真是柳氏不小心遗落?还是……有人故意让他看到?
他揉了揉眉心,感觉一夜之间,这府中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已是暗流汹涌,而他,似乎一直被蒙在鼓里。
“无事。”沈战最终没有多问,只是叹了口气,“你身子弱,回去好生休息吧。府中之事,有为父在。”
“是,女儿告退。”沈惊鸿乖巧地行礼,在揽月的搀扶下缓缓退出前厅。
转身的刹那,她脸上的柔弱尽数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锐光。
柳如芸,你这“胎气”动得好。正好,我也该为你这“富贵胎”,再添上一把火了。
晨光熹微中,镇国公府新的一日,注定不会平静。而沈惊鸿知道,她与赫连昭、与萧彻的博弈,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