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诡辩(2/2)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所以,这事便只能落在我头上。我顶着‘奸臣’的骂名,借着黑风盟的手,把那些处处与皇上作对的清官一一处理掉——或贬谪,或流放,实在冥顽不灵的,便让他们‘意外’身亡。这样一来,皇上既除了心腹之患,又保住了名声,岂不是两全其美?”
最后,贾似道加重语气,带着几分自得:“你看如今的南宋,表面上看似腐败不堪、摇摇欲坠,可朝堂内部却从未有过大的动乱——那些可能引发祸端的‘刺头’,早就被黑风盟清理干净了。这便是皇上的高明之处,也是黑风盟存在的真正意义。”
“皇上想稳固权位,却也想做个清闲的帝王,不想每日被奏折压得喘不过气。”贾似道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我所要做的,就是替他扫清这些‘绊脚石’,给皇上找些安心享乐的理由。你以为皇上真的不想抗击蒙古吗?他比谁都清楚蒙古人的威胁,可比起打仗,他更怕朝堂不稳——毕竟,江山没了还能再夺,皇位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殷乘风眉头越皱越紧,他所说的的确是实话。皇上既不想费心处理朝堂纷争,也不愿耗费心力对抗蒙古,只想着安稳享乐,却又死死攥着皇位不肯放手。而借黑风盟之手铲除异己、借“奸臣”之名掩盖私心,便是他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既能躲在幕后安享太平,又不必承担任何骂名,将所有风险与罪责都推给他人。
但他还是忍不住插话:“可黑风盟与蒙古人合作,受苦的不还是百姓?尤其是那些穷人,他们本就活得艰难,还要被卷入战乱之中。”
“穷人的命,本就不值钱。”贾似道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殷乘风心头一寒,“可你也要想,若是没有穷人种地、做工,富人哪来的粮食和钱财?只是穷人太多了也不行——他们总想着跨越阶级,摇身一变成为富人。一旦活不下去,就会造反。这大宋的江山,不需要那么多想‘往上爬’的穷人,每隔一段时间‘扫除’一批,才能给剩下的人留出生存的资源。”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所以与蒙古人打仗,是必须的选择。既能转移内部矛盾,让百姓把怨气撒在蒙古人身上,又能消耗掉多余的穷人,稳固朝堂——这便是帝王的权衡之术,殷少侠,你现在明白了吗?”
殷乘风沉默了。他头一次从“帝王权术”的角度看待这些事,竟觉得贾似道的话有几分逻辑,可心底的道义却在告诉他,这绝非正道——为了稳固权位,牺牲无数百姓的性命,这样的“权衡”,太过冷血。他刚想开口反驳,却听到庭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轻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矮胖的老者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身穿一身枣红色锦袍,衣料上绣着金线缠枝纹,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白玉佩,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极了市井里的暴发户。可他脸上的神情却倨傲得很,眼神扫过在场众人时,带着几分不屑,仿佛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更让殷乘风心头一震的是,老者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一身全真教道袍,头发散乱,面色苍白,不是赵志敬是谁?只是此刻的赵志敬,全然没了往日的傲气,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走路时脚步虚浮,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老者用一根细银链牵着,链端还系着一个小小的铜铃,每走一步,便发出“叮铃”一声脆响,听得人心里发毛。
“彭长老,您怎么来了?”贾似道看到矮胖老者,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堆起笑容,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这老者正是彭长老,早年是丐帮长老,后来因投靠金国,被黄蓉破了他的“摄魂术”走火入魔,被丐帮逐出门墙,如今在黑风盟中地位不低,连贾似道都要让他三分。
彭长老没理会贾似道的热络,目光径直落在殷乘风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这位便是明教的殷左使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倒比传闻中年轻不少——只是不知,你看到你的同伴变成这样,心里是什么滋味?”
殷乘风猛地站起身,手按在剑柄上,眼神锐利如刀:“彭长老,你对赵志敬做了什么?快解开他身上的术法!”
“术法?”彭千仞嗤笑一声,抬手晃了晃手中的细银链,赵志敬便跟着脚步踉跄了一下,“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术法,是我耗费三十年功力炼成的‘牵魂术’——只要我捏碎这链端的铜铃,他便会立刻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殷左使,我劝你还是老实点。贾大人想拉拢你,是给你面子,若是你不识抬举,不仅你要遭殃,你的这位全真教朋友,怕是也活不成了。”
柳如眉站在李莫愁身旁,悄悄攥紧了衣袖,低声对李莫愁道:“姐姐,这彭长老的‘牵魂术’阴毒得很,咱们要不要出手帮忙?”
李莫愁眉峰微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悄声问:“你今日是怎么了?频频帮着殷乘风说话,他于你而言,不过是个刚认识的外人。”
柳如眉脸颊泛起薄红,指尖轻轻绞着衣袖,声音带着几分赧然:“我并非刻意偏帮,只是觉得他虽年轻,却有难得的侠义之心,行事也磊落,不该就此折在贾似道和彭长老手里,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