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枯山水中的密谋(1/2)

疗养院位于京都北部的山麓,远离市区。庭院是典型的日式枯山水,白砂耙出同心圆波纹,象征水面;几块黑曜石如孤岛般伫立,苔藓在石缝间缓慢生长,绿得发暗。

千鹤子坐在轮椅上,膝盖盖着一条薄薄的羊绒毯。她穿着素色和服,头发挽成严谨的发髻,一丝不乱。晨光斜斜地照在她脸上,那张曾经美丽的容颜如今布满细密的皱纹,像干涸土地上的龟裂。

但她坐得很直,背脊笔挺,如同仍穿着十二单衣坐在佐藤家茶室的主位上。

麻衣站在轮椅后一步的距离,穿着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束成低马尾。她双手交叠在身前,姿态恭敬如最完美的女儿。

只有她眼底深处,有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冷光。

千鹤子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庭院里被晨光照亮的白砂。那些砂纹在光线下呈现出微妙的明暗变化,像凝固的波浪,又像某种缓慢流淌的时间。

她缓缓抬手,从轮椅侧袋里取出一副茶色墨镜,戴好。

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没有血色的嘴唇。

“怎么样了。”千鹤子开口,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枯叶。

麻衣微微欠身:“一切顺利。最多四个月,弟弟就可以重新回来。”

一阵沉默。只有远处竹筒敲石的“笃”声,每隔固定时间响起一次,精确得令人心慌。

千鹤子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指甲修剪得完美,涂着淡珍珠色的甲油。敲击的节奏很慢,一下,两下,三下。

“你能把优马给我,”她终于说,声音平稳无波,“我就保证把整个佐藤家给你。”

麻衣笑了。笑容恰到好处,嘴角上扬十五度,露出八颗牙齿,是精心训练过的、无懈可击的社交微笑。

“母亲这话说到哪里了。”她的声音温柔,“我们是一家人。我们都希望弟弟好好的。”

千鹤子从墨镜后看向庭院。一块黑曜石的阴影随着太阳升高而缓慢移动,像某种爬行的东西。

“人蛊种在父亲身上,”麻衣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晚的菜单,“才能保证回来的一定是弟弟啊。毕竟,父子血缘是最强的‘锚’,可以稳定灵魂碎片,防止在转生过程中……混入杂质。”

她用了一个很中性的词:“杂质”。

但千鹤子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优马的灵魂已经被青岚的蛊术改造过,又在工厂的献祭仪式中破碎。如果直接注入新的容器,可能会诞生出某种扭曲的、不完全的东西。

但如果以健一郎的身体为“培养皿”,让优马的灵魂碎片在其中慢慢重组、净化、与父系血脉融合,再通过某种仪式“剥离”出来……

出来的,就会是更接近“原本”的优马。

至少在理论上。

“父亲知道,”麻衣的声音更柔了,“也一定愿意付出自己,换弟弟回来的。”

千鹤子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像是一个未能成形的笑容,又像是一个无声的讥讽。

“他?”她吐出这个字,轻得像叹息,“算了。”

她抬手,用戴着翡翠戒指的手指,轻轻拂去毯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慢得几乎凝固。

“还是让他早点休息吧。”千鹤子说。

镜头缓缓推近: 墨镜片上倒映着庭院的白砂和黑石。在白砂的纹理中,似乎有某种暗红色的、发丝般纤细的纹路在缓慢蠕动,但一晃眼,又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麻衣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只小巧的银色怀表,打开。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十二个极小的、用微雕技术刻出的人形符号。其中三个符号正在发出极淡的、暗红色的微光。

“蛊的转移进度,比预期快。”麻衣合上怀表,“高桥翔平身上的‘种子’已经发芽,正通过他与父亲之间的‘服务’关系,缓慢渗透。父亲最近开始失眠、盗汗、产生幻觉……这些都是排异反应的前兆。”

千鹤子没有回应。她只是看着庭院。

麻衣继续说:“青岚那边提供了新的‘营养剂’,可以加速优马灵魂碎片的成熟。但代价是,父亲的身体会加速衰败。按现在的速度,可能不需要四个月,三个月就够了。”

“太快的果实不甜。”千鹤子忽然说。

麻衣顿了顿,微笑加深:“母亲说的是。我会调整剂量。”

又是一阵沉默。竹筒再次敲响,“笃”的一声,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

千鹤子终于转动轮椅,面向麻衣。墨镜后的眼睛看不见,但麻衣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冰冷、审视、像手术刀在皮肤上游走。

“麻衣。”千鹤子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

“在。”

“你恨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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