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公共厕所与卫生革命(1/2)
公共厕所投入使用半个月后,出了一件让李健哭笑不得的事——准确说,是让独眼龙暴跳如雷的事。
那天一大早,独眼龙像往常一样,背着手巡查他负责的七个公厕。这是他最得意的工作,每天要把每个厕所检查三遍:地面是否干净,石灰是否撒足,篦子是否堵塞,艾草是否更换。他甚至给每个厕所起了名字:一号公厕叫“清风阁”,二号叫“明月轩”,三号叫……反正都是文绉绉的,虽然厕所本身一点也不文绉绉。
巡查到二经巷的“听雨轩”(其实就是个砖砌的棚子),独眼龙发现不对劲——男厕那边,坑道堵了。他趴下一看,好家伙,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卡在下水道口,水漫上来,淹了半个坑位。
独眼龙血压瞬间飙升。他冲出来,对着空荡荡的巷子咆哮:“哪个王八羔子干的!给老子站出来!”
没人应声。倒是有几户人家开了门缝偷看,又赶紧关上。
独眼龙气呼呼地找来清洁队的王婆——一个五十多岁、干活麻利、脾气火爆的老太太。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块石头掏出来。石头湿漉漉、臭烘烘,独眼龙拿在手里,手都在抖——不是气的,是恶心的。
“李盟主!”独眼龙抱着石头就去找李健,“您看看!您看看!我刚打扫干净,就有人干这种事!这是跟我独眼龙过不去!”
李健正在和苏婉儿商量扩建造纸坊的事,看见独眼龙抱着块石头冲进来,吓了一跳:“这是……”
“有人往公厕扔石头!堵了!”独眼龙把石头往地上一放,满屋子顿时弥漫着一股不可描述的气味。
苏婉儿赶紧捂住鼻子。李健皱眉看着石头,又看看义愤填膺的独眼龙,问:“知道谁干的吗?”
“不知道!我要知道,非把他按进粪坑里不可!”独眼龙咬牙切齿。
李健想了想:“这样,你先回去,把厕所清理干净。这事我来查。”
独眼龙走后,苏婉儿才松开手,苦笑道:“这味儿……独眼龙真是敬业,抱着石头就跑来了。”
李健也笑:“他是真把厕所当事业干了。”随即正色,“不过这事得查。破坏公物,还是公共厕所,风气不能开。”
怎么查?李健找来狗蛋——这孩子现在是儿童卫生监督队的队长,手下有二十多个半大小子,整天在村里转悠,消息灵通。
“狗蛋,交给你个任务。”李健说,“查查谁往公厕扔石头。记住,暗中查,别打草惊蛇。”
狗蛋领命,带着两个最机灵的队员,开始了“侦查工作”。他们蹲在公厕附近的柴火堆后面,轮流盯梢。第一天,没动静。第二天,还是没动静。第三天凌晨,天还没亮,一个黑影鬼鬼祟祟摸到公厕门口,四下张望,然后掏出一块石头,正要往里扔——
“逮住啦!”狗蛋一声大喊,三个孩子从柴火堆后跳出来,扑了上去。
黑影是个半大孩子,被按在地上还在挣扎。狗蛋一看,乐了:“钱小虎?怎么是你?”
钱小虎是钱瓦匠的儿子,十三岁,平时挺老实一孩子。这会儿被当场抓住,脸涨得通红,挣扎着要跑。
“跑什么跑!”狗蛋死死按住他,“走,见李叔去!”
孩子们押着钱小虎来到李健的窑洞。李健刚起床,看见这阵仗,愣了:“这是……”
“李叔,就是他!往公厕扔石头!”狗蛋邀功。
钱小虎低着头,不吭声。
李健让狗蛋他们先回去,然后让钱小虎坐下,倒了碗水给他:“说说,为啥干这事?”
钱小虎捧着碗,手在抖,水洒出来一半:“我……我就是觉得好玩。”
“好玩?”李健看着他,“你知道独眼龙爷爷和王婆婆掏石头多辛苦吗?你知道厕所堵了,大家有多不方便吗?你爹上回就因为这个,憋得差点……”
“我爹不知道!”钱小虎突然抬头,眼睛红了,“我没告诉他!”
“那你为啥要干?”李健语气缓和了些,“说实话。”
钱小虎咬着嘴唇,半晌才说:“我……我爹总说我没用,说我笨,学不会瓦匠手艺。我就想……就想干点出格的事,让他注意我。”
李健明白了。这是孩子寻求关注的方式,虽然方式错了。
“你觉得往厕所扔石头,你爹就会看重你了?”李健问。
钱小虎不说话了。
“这样吧,”李健说,“按条例,破坏公物,罚。罚你打扫公厕三天,跟着王婆婆和独眼龙爷爷学怎么维护。这三天,你爹那边我去说。”
钱小虎脸白了。打扫厕所,在孩子们眼里是最脏最丢人的活,比挨打还难受。
但李健没让步。条例就是条例,孩子也不能例外。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公共设施,人人爱护;破坏公物,必受惩罚。
钱小虎哭哭啼啼地跟着王婆打扫厕所。第一天,他捏着鼻子,离得老远,王婆骂他:“离那么远干啥?过来!我教你掏坑道!”
第二天,他习惯了,但还是一脸嫌弃。独眼龙看见了,说:“小子,你知道这厕所多重要吗?咱们新家峁两千多人,要是没这厕所,满街都是屎尿,你走路都下不去脚!”
第三天,钱小虎已经能熟练地撒石灰、换篦子、检查下水道了。独眼龙甚至教他怎么调配消毒水——用石灰水加艾草汁。
三天后,钱小虎找到李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李叔,我错了。厕所要维护好,真不容易。王婆婆腰不好,还每天掏坑道;独眼龙爷爷眼睛不好,还检查那么仔细。我以后再也不搞破坏了。”
“不光你不破坏,还要监督别人。”李健说,“你去儿童卫生监督队吧,跟狗蛋一起。”
“好!”钱小虎眼睛亮了。
这件事传开,再没人敢破坏公厕。大家也渐渐理解了公共卫生的重要性——连十三岁的孩子都知道维护厕所不容易,大人还能不懂?
但更大的挑战在垃圾处理。
新家峁现在每天产生大量垃圾:厨余菜叶、炉灶灰烬、破衣烂衫、废木碎陶……开始分类不清,清洁队的老太太们得重新分拣,累得腰酸背痛。
李健视察垃圾场时,看着堆积如山的“废物”,眉头紧皱。苏婉儿跟在他身边,翻开账本:“目前每日产生垃圾约五十筐,其中厨余三十筐,灰烬十筐,其他十筐。清洁队八人,每日工作四个时辰,勉强能处理完,但……”
“但分类不清,效率低下。”李健接话,“得想个法子。”
他想了三天,想出一个主意:举办“垃圾分类比赛”。
以家庭为单位,每天早晚两次,清洁队检查各家门前的垃圾投放情况。分类正确的,记“卫生红旗”一面——红旗是苏婉儿用红布头缝的,巴掌大,插在门边的竹筒里。分类错误的,插“卫生黑旗”——黑布头缝的,看着就晦气。
月底统计,红旗最多的前十户,有奖励:多领十斤粮,或者换一块肥皂,或者奖励二十工分。黑旗最多的后五户,罚扫巷道——扫三天。
这招立竿见影。主妇们为了多得红旗,仔细研究分类标准。韩大娘不识字,但记性好,她把分类编成顺口溜,教给妇女组的姐妹们:
“菜叶果皮绿桶装,灰土碎陶灰桶放,破布烂木红桶收,其他杂物黄桶装。绿桶肥田灰桶埋,红桶回收黄桶甩,记住这首分类歌,卫生红旗天天来。”
顺口溜朗朗上口,在妇女间传开,连孩子都会背。分类准确率直线上升,清洁队的老太太们乐得合不拢嘴:“这下省事多了!以前要分半天,现在倒出来就是分好的!”
但新问题又来了:可回收垃圾堆积如山。碎陶、破布、废铁、烂木,工坊消化不了——铁匠铺就一个炉子,一天能回炉多少废铁?瓦窑烧新陶器都忙不过来,哪有空处理碎陶?
李健视察垃圾场时,看着堆成小山的“资源”,心里不是滋味。这些都是好东西啊,在乱世,一块破布都能补衣服,一块碎铁都能打钉子,就这么堆着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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