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局中之局（1/2）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龙雀总部表面依旧在肃杀的平静下运转，内部清查在苏月与武长老的雷厉风行下持续推进，气氛紧绷如弦。但陈观的心神，早已不在这些具体事物之上。

缄默者带来的信息太过震撼，那个关乎文明最终命运的“邀请”，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他利用这三日时间，尽可能处理了紧急事务，将书院日常交由赵明、孙雅暂代，并与赵将军进行了一次绝密的深谈。

他没有透露“缄默者”邀请的具体细节，只言明需进行一次极高风险的、关乎终极真相的灵界探秘，归期未卜。赵将军凝视他良久，最终只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吐出两个字：“保重。”

月蚀之夜，如期而至。苍穹之上，银盘般的明月被地球的阴影缓缓吞噬，天地间光华渐隐，最后陷入一片诡异的昏昧。文渊阁静室中，陈观沐浴更衣，凝神静气，将状态调整至巅峰。怀中的文明砚台温热，与那枚缄默者留下的意念符号产生着微妙的共鸣。

当时钟指向子时，月全食达到顶峰，天地间至阴至暗的一刻，陈观不再犹豫。他双手虚抱文明砚台，磅礴的文气与神念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同时引动了那枚悬浮的意念符号！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声仿佛来自时空尽头的、低沉到极致的嗡鸣。静室内的空间如同水纹般剧烈扭曲、拉伸，眼前的景物飞速褪色、变形。

陈观感到自身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攫取，投入了一条光怪陆离、由无数破碎时空片段构成的隧道。文明砚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形成一个稳定的护罩，将他紧紧包裹，抵御着外界足以撕裂灵魂的时空乱流。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前方的混乱骤然平息。陈观脚踏实地，稳住身形，定睛望去，不禁心神剧震。

他身处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宏大殿堂之中。殿堂没有墙壁，没有穹顶，四周是无垠的、缓缓旋转的星海，无数星辰明灭不定，仿佛置身宇宙中心。

脚下是光滑如镜、却映不出倒影的黑色地面，延伸至视野尽头。殿堂内矗立着无数巨大的石碑，每一块石碑都散发着不同时代、不同文明的气息，上面刻满了各种奇异的文字与图案，有些流光溢彩，有些黯淡无光，有些甚至布满裂痕，仿佛记录着无数文明的兴衰史诗。这里，就是“历史回响之殿”——时间与真实的夹缝。

而在殿堂的最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不断变幻形态的复杂几何体。它没有固定的样貌，时而如绽放的莲花，时而如旋转的星云，时而又如一本摊开的巨书。一股浩瀚、古老、带着无尽沧桑与绝对理性的意志，从中弥漫开来，笼罩着整个殿堂。这，就是缄默者的首领？

“你来了，持炬者。”一个平静、中性、仿佛由亿万种声音叠加而成，直接响彻在陈观灵魂深处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不含任何感情，却蕴含着洞悉万古的智慧。

陈观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不卑不亢地行礼：“晚辈陈观，应约前来。阁下便是缄默者之首？”

“首领？称谓并无意义。”光之几何体微微波动，“你可以称我为‘记录者·零’，或者，如你所愿，视作缄默者的集体意志显化。欢迎来到‘回响之殿’，此地记录着所有已知文明的‘回响’，无论其存续，或已消亡。”

陈观目光扫过那些无尽的石碑，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悲欢离合、辉煌与寂灭，沉声道：“阁下邀我前来，所言‘最终真相’，可否明示？”

“真相，往往残酷。”记录者·零的声音依旧平静，“你可知‘观察者’为何物？”

“据贵使所言，乃是‘清理程序’。”

“不错，但亦不全面。”光之几何体投射出一幅动态星图，其中一颗星球被标记出来，正是地球。“‘观察者’，更准确的称谓是‘宇宙文明生态平衡机制’的具现化执行终端。其核心使命，是维持宇宙宏观尺度的‘熵增’与‘信息有序性’之间的脆弱平衡。当一个文明的发展，其产生的‘信息熵’超过某个临界阈值，并对宇宙基础结构构成潜在威胁，或其发展路径指向‘终极混沌’时，‘清理程序’便会启动。此非善恶，仅是……规则。”

陈观心中冰冷，这比单纯的“收割者”形象更令人绝望，是冰冷的、无法抗拒的宇宙法则！

“那你们缄默者，又是什么？”陈观追问。

光之几何体变幻，显现出一个古老文明的影像，其科技与灵能水平远超现在的地球，却在一场席卷星系的恐怖能量风暴中瞬间湮灭，只有极少数个体以特殊方式逃脱。

“我们，源自上一个纪元，一个被称为‘星灵族’的文明幸存者。”记录者·零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跨越了亿万年时光的波澜，“我们的文明，便是因触及‘禁忌知识’，试图重构宇宙规则，而被‘观察者’彻底抹除。我们，是那场‘清理’中，侥幸逃脱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