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幻波 秘境（1/2）

紧急跃迁带来的剧烈撕扯感尚未完全消退，“龙渊号”已如同被巨浪抛出的残破小舟，狠狠砸入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之中。舰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多处破损处电火花四溅，警报灯将舰桥映照得一片血红。方才在律令基座前与“裁定者”的短暂对峙，几乎耗尽了战舰的储备能量和船员的心力。

“报告损伤情况！”秦虎将军的声音沙哑却沉稳，强行压下令所有人窒息的恐慌。

“主护盾崩溃！备用护盾能量剩余17%！右舷推进器损毁30%，左舷转向舵卡死！多部外部传感器失灵！内部结构多处应力骨折……我们……伤得很重！”损管长的声音带着绝望。

“我们还活着。”陈观抹去嘴角因精神力透支而溢出的鲜血，目光扫过主屏幕。外面不再是纯白的规则空间，也不是数据流构成的海洋，而是一片……不断扭曲、变幻着色彩和形态的诡异领域。

这里仿佛是无数面破碎的镜子组成的迷宫，映照出的并非真实景象，而是支离破碎的记忆、扭曲的时空片段和光怪陆离的幻象。时而显现出远古星海的璀璨，时而变成未来战场的硝烟，时而化为深海巨兽的巢穴，时而又呈现出温馨家园的幻影……这些影像并非静止，它们如同活物般流动、交织、互相侵蚀，散发出强烈的情感波动和精神干扰。

喜悦、悲伤、愤怒、恐惧……各种极端的情绪如同实质的潮水，不断冲击着“龙渊号”本就脆弱的精神防护。

“这是……什么地方？”孙雅脸色苍白，她强大的灵觉在这里变成了负担，无数混乱的意念如同针扎般刺入她的脑海。

“是信标的‘缓存区’或者‘废弃数据库**’。”海神遗民女王的虚影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加黯淡，显然穿越数据之井和之前的协助对她消耗巨大，“‘使者’处理不了的冗余信息、错误数据、以及……被剥离的情感残渣，都会被丢弃到这里，任其自行湮灭或异化。这里是规则的边缘，秩序的荒漠，也是……幻象与疯狂的温床。”

她看向陈观，语气凝重：“汝等强行闯入核心，又窃取规则，已触怒‘裁定者’。它虽无法直接降临此混乱之地，但其意志已锁定吾等，正驱使‘净化者’和更可怕的东西追来。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找到稳定出口！”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远处那绚烂迷离的幻象深处，传来令人心悸的、如同亿万玻璃同时碎裂的尖锐声响，伴随着“净化者”那特有的冰冷秩序的波动，正在迅速逼近！更可怕的是，还有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暴虐的意念在苏醒，那是被“裁定者”意志激活的、本地滋生的数据孽物（data abominations）！

“导航系统完全失效！找不到任何稳定参照物！”驾驶员绝望地喊道。在这片时空和逻辑都错乱的区域，任何仪器都失去了意义。

“用‘心’去感应！”陈观强忍眩晕，将手按在悬浮的文明砚台上。砚台的光芒在这里变得忽明忽暗，受到严重干扰，但它与陈观灵魂绑定，依旧能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指引。“女王陛下，您能否感应到与此地‘底层规则’连接较弱，或者通往信标外部的‘裂缝’？”

女王闭目感应片刻，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有一股微弱的、与‘现实’海洋共鸣的‘锚点’波动，或许是信标外壳因之前星火攻击产生的、尚未愈合的微小裂缝。但路径……充满危险的心智陷阱。”

“就去那里！”秦虎将军拍板，“全舰保持静默，最低能耗运行，依靠陈文宗和女王指引，我们摸过去！”

“龙渊号”如同受伤的巨兽，熄灭了大部分灯光和引擎，依靠残存的动力和姿态调节器，悄无声息地滑入那片光怪陆离的幻象迷宫中。

航行变得极其艰难。每前进一段距离，周围的幻象就会剧变。前一秒还是鸟语花香的森林，下一秒就可能变成熔岩地狱；刚刚看到阵亡战友的身影在招手，转眼间又变成狰狞的怪物扑来。这些幻象并非全无杀伤力，强烈的精神冲击足以让意志不坚者崩溃，甚至有些高浓度的情感能量团能对舰体造成实质性的侵蚀。

“紧守心神！这些都是假的！”赵明不断通过内部频道喊话，同时引导还能运转的“静心符文阵列”，散发微弱的宁神波动，庇护船员。

孙雅则全力展开灵觉，并非感知环境，而是感知幻象背后的“情绪流向”，试图避开那些充满恶念和绝望的负面能量旋涡，寻找相对“平静”的区域。她的脸色越来越差，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陈观则与海神女王紧密配合。女王凭借对信标结构的了解，分辨哪些是纯粹幻象，哪些是隐藏的空间陷阱或数据风暴。陈观则依靠文明砚台对“秩序”本源的微弱感应，努力在这片混沌中维持着方向的相对正确性。

然而，最大的考验并非来自环境，而是来自内心。

当“龙渊号”穿过一片呈现为繁华都市废墟的幻象时，异变突生！一股强大无比的集体恐惧意念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穿透了舰体防御，直接作用在每个船员的心底！

刹那间，每个人眼前都出现了自己内心最恐惧的景象：秦虎看到了龙雀总部在星火攻击下化为火海；赵明看到了书院被诡异的知识污染，弟子们异化成怪物；孙雅看到了自然万物凋零，天地间死寂一片；雷豹看到了战友们惨死，自己却无能为力……就连陈观，也恍惚间看到了文明之火彻底熄灭，宇宙重归冰冷黑暗的景象。

“不——！” “救我！” “快跑啊！” 舰内瞬间陷入混乱，不少船员抱头惨叫，甚至有人失控地想要启动逃生舱或胡乱操作武器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