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战辽南(1)伏击(2/2)

范齐面无人色地瘫坐在一辆车轱辘旁,裤裆处一片湿热骚臭。他为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颤声喊道:“何方英雄好汉?!我等乃山西介休范……”

他妄图抬出范家的名头,以财货打动对方,换取一条生路。

然而,他仅仅喊出了半句话——

“砰!”

一声枪响后,子弹划破空气的“咻……”声由远及近,范齐的声音戛然而止,脑袋如同一个被重锤击碎的西瓜,猛地爆开,红的鲜血、白的脑浆、碎裂的头骨,混合在一起,呈放射状向四周猛烈溅射开来,将他身后的车厢板染得一片狼藉恐怖。

“掌柜的!!”

“大掌柜死了!!”

“跟他们拼了!杀出去啊!!”

商队彻底失去了主心骨,余下的护卫彻底崩溃,发出绝望地哀嚎,本能的狂奔逃命。可等待他们的,是如同地狱丧钟般,沉稳而冷酷无情的枪声。

紧接着,“哒、哒、哒……”密集而急促的枪声如爆豆般响起。

一队头戴钢盔、面罩铁面甲、身着青玄色布面甲的义勇队骑兵,如同鬼魅般从侧翼的树林中杀出。他们一手紧握着“二十响”,另一只手提着缰绳并握着雪亮的锰钢骑兵刀。对于试图顽抗的范家护卫或建奴摆牙喇,便用手枪伺候。至于那些只顾仓皇逃命、将后背完全暴露的溃兵,他们则腾出另一只手,挥舞着骑兵刀,催动战马追上前去,手起刀落。

“汉奸者一律杀无赦!”这条潘老爷亲口下达、被义勇队上下深刻理解的铁律,在此刻被不折不扣地、冷酷地执行着。对这些为虎作伥、资敌卖国之人,没有任何宽恕可言。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极其迅速。

当最后一个建奴被乱枪击毙,官道上除了垂死者的呻吟和受惊牲口的嘶鸣,再无其他抵抗之声。

义勇队以零阵亡、十余人受伤的微弱代价,全歼范家商队及护卫的建奴摆牙喇,斩获真奴首级数十枚。

站在土坡上观战的队长孙安和副队长桂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振奋。首战告捷,攒了许久的戾气终于舒缓了一番。

在建奴残酷的统治下,汉民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在奴酋野猪皮为首的这伙八旗鬣狗眼中,汉民不过是一群会说话的牲口、可以随意消耗的奴隶。

早在天启三年六月,野猪皮认为复州城汉民人数增加是接受了明朝“派来之奸细和札付”,意图叛逃,派遣大贝勒代善、阿哥阿济格等领兵两万,将复州城内的成年男性汉民屠戮一空,女子则尽数掳掠为奴。这便是血淋淋的“复州屠城事件”。

天启六年正月,这位“我大金”的天命汗下达谕令,查量汉民家中存粮,“凡每人有谷不足五斗者皆为无谷之人”,并于正月二十七日,下令“杀尽各处捕送的无谷泥堪”。

正是建奴这种惨无人道的高压统治和系统性屠杀,使得辽东汉民忍无可忍,要么抛家舍业、冒死穿越封锁线逃离,要么便铤而走险,啸聚山林,用最简陋的武器,对建奴的巡逻队、庄园进行着悲壮而绝望的反击。眼下,在镇江、凤城、岫岩、乃至海州、鞍山等地,都已有不堪压迫的汉民树起了反抗后金的义旗。

战斗既已结束,孙安立刻下令,以最快速度打扫战场。战士们迅速行动,将缴获的粮食、食盐这些建奴急需的物资,用商队现成的牛马和驮骡装载,尽量带走。而那些成箱的黄金、珠宝首饰,更是重点搬运对象。

很快,一队战士驱赶着二三百头缴获的牛、马和骡子,驮着价值不菲的黄金珠宝以及部分粮食盐块,迅速脱离官道,向着南边预定的集结地撤去。

负责断后的战士们,则有条不紊地将那些无法带走的大车、沉重的铁料以及火药桶堆集在一起,泼上缴获的灯油,点火焚烧。冲天的火焰和随后引燃火药发生的猛烈爆炸,将这批资敌物资彻底摧毁。

做完这些,战士们又将横陈一地的数十具建奴摆牙喇的尸体全部集中起来,用缴获的顺刀将其头颅一一斩下,然后将这些无头的尸骸与那些面目狰狞的头颅,混杂着泥土和血污,垒成一座狰狞而恐怖的“京观”。

筑京观,以激怒建奴,羞辱这些所谓“满万不可敌”的“八旗勇士”,最好能刺激得他们丧失理智,派出大队人马前来追击报复。

完成这一切后,孙安和桂勇率领着断后的两个分队,毫不留恋战场,沿着预先勘察好的路线,飞速向南撤退。他们相信,以建奴的骄狂和睚眦必报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若真有追兵胆敢前来,他们将在那片蔚蓝的海岸线边,为这些自诩天下无敌的“大金勇士”,再奉上一个精心准备的“巨大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