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速之客(下)(1/2)

“李红梅!你个臭婊子!给老子开门!”

蒲大柱的吼声混着痰音,像阴沟里泡发的烂木头。

楼道里昏黄的光打在他佝偻的背上。五年的牢饭非但没把他喂胖,反倒抽干了他的血肉,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支棱在一件破旧的棉袄里。棉袄袖口磨得油亮,两坨清鼻涕就冻在花白的胡茬上。

常松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他猛地站起。

“谁?”

李红梅的脸霎时褪尽血色。她一把将英子揽到身后。

“是他?阴魂不散!”李红梅的心猛地一沉,像掉进了冰窟窿。

五年半了,这噩梦还是追来了。她下意识地把英子箍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把女儿塞到肚子里,保护起来。

英子的肩膀被妈妈掐得生疼,但她没吭声。门外的叫骂声像冰冷的针,刺穿了她刚刚积攒起来的一点安全感。她偷偷瞄向常松,想知道这个总是憨笑、说话结巴的男人,会怎么办?

“哐!哐!哐!”

门外的蒲大柱开始用脚踹门。老式铁门发出呻吟,震得门框上的“福”字在晃动。

他踹门的架势活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老鸭。

一条腿蹦跶着,另一条腿胡乱蹬踹,破棉袄的腋下裂了口,随着动作一开一合,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棉絮。

对门那家刚贴上的崭新门神——秦叔宝和尉迟恭,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正鄙夷地盯着这只人间丑角。

“装死?老子听见你们笑了!他妈的,老子在里头啃了五年半窝窝头,你们倒吃上年夜饭了?”

“李红梅!你个卖x烂货!给老子开门。”

李红梅手里的碗“哐当”掉在桌上,甜汤溅在崭新的格子桌布上。

“是蒲大柱。”她嘴唇哆嗦,“他怎么会找到这儿…”

常松看着李红梅瞬间煞白的脸和英子强装镇定却止不住发抖的小腿,心里的火“噌”一下就起来了。

他跑船多年,什么恶人没见过,但这种欺负女人孩子的,最叫他瞧不上。

这个跑船一二十年的汉子,脚步稳得像拴着锚。透过猫眼,他看见个裹着破棉袄的骷髅——蒲大柱瘦得颧骨凸出,眼窝深陷,唯一没变的是那双浑浊眼睛里透出的狠毒。

“开门!不然老子泼汽油了!”蒲大柱举着个绿塑料桶,桶口滴滴答答漏着不明液体,“闻见没?烧起来香得很!”

对门小两口的门开了一条缝又迅速关上,锁舌咔哒一声格外响亮。

常松拉开门的瞬间,蒲大柱惯性往前一栽。五年半没见,畜生身上牢骚味混着汽油味,像条在化粪池里泡发的腐鱼。

“哟,换姘头了?”蒲大柱三角眼扫过常松的腱子肉,咧嘴露出满口黄黑交错的牙,“李红梅你行啊,专找能干的?”

他扯开棉衣,腰间别着的刀闪着寒光:“认识这玩意不?当年剁我手指的就是它!现在正好,一刀一个奸夫淫妇!”

常松一把推开他:“滚出去!”

蒲大柱踉跄着撞上墙,突然咧嘴笑:“兄弟,玩剩的货色你也接?这娘们底下松得能跑马,还是不会下蛋的瘟鸡!”

他猛扯自己裤腰:“不信你问她!老子当年……”

常松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个在海上见过台风撕碎渔船的男人,此刻却觉得蒲大柱的骂声比十二级风浪更刺耳。

常松向来觉得拳头解决不了根儿上的问题。可今天,他看着蒲大柱那副嘴脸,听着那些肮脏话,尤其是看到英子那双和红梅一样、此刻却盛满惊恐和愤怒的眼睛,他脑子里那根叫“理智”的弦,“啪”一声断了。

有时候,跟畜生讲道理,不如学屠夫动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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