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洗礼日1（2/2）

由金色丝线装点的白色教士服上，其纹绣的特殊符号相互串联，在阳光下散发出相近却又不同的温暖气息。

内衬的褐色衣衫上，银色丝线绣纹的符号与金色符号相呼应，腰间挂着闪烁着微光的烛台，一眼看去是一个神职业人员的扮相，但仔细看，又像是一个平凡的路人。

对于气质的突然转变，结标淡希一时间难以适应，不知处于什么想法，最终她拿出手机留下了照片。

带着录音笔和对方提供的无线耳机，张祈进入教堂，最先接待他，或是说向他搭话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孩。

“这位…先生”，穿着t恤衫牛仔裤的小莱特打量着这个并不比自己年龄大多少的初中生，“我叫莱特-哈文森，你的年纪比我大，所以你可以叫我小莱特，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伊莱神父他们正在处理要紧的工作，暂时是由我来接待访客和寻求帮助的人”。

张祈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等待”，抬起左手，指向教堂大厅角落中无人的长椅。

没有感觉不妥的小莱特当即点头，“好的先生，伊莱神父他们结束工作前，我会在大厅，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

得到小莱特的允许，张祈迈开脚步走向角落，途中瞥了眼另一端的耶稣受难像，张祈闭目静坐。

每隔几分钟，就会听到结标淡希在耳机的另一端发出痴汉的笑声，以及对年下十分危险的言论。

大约过了五十分钟，张祈睁开眼睛，看向正蹑手蹑脚走向自己的小莱特，“不需要去帮助其他人了吗？”他微笑道。

被发现的小莱特一时间有些慌乱，挠着脸颊尴尬的笑着，但在好奇心驱使下，还是硬着头皮坐在张祈身边的位置

“先生，我能请教你一些问题吗？” 小莱特问道。

“当然，热心的小莱特，你对世界抱有善意，世界也会以善待你”，张祈微笑着说出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不理会耳机里的无端指责，他继续开口“小莱特想问些什么呢？”。

虽然为别人提供帮助是他平时都乐于做的事，但头一次被自己不认识的神职人员当面夸赞，年纪尚小的他，得到了充足的认同感，心中暗暗做决定，这个助人为乐的习惯一定要坚持下去。

“感谢你的认同先生，我其实是想问关于你的服饰，我感觉他非常的神秘，有种很酷的感觉，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传说，很久以前，在浩瀚寰宇中，有一个美丽世界。

在那里勤劳的人们会在田野与作坊中劳作，善良的妖精会指引森林中迷路的旅人，兽族亚人，精灵种，修行者，他们都可以在各自的美好国度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张祈回忆起与虚月闲聊过的话题。

“可是好景不长，某天，邪恶的怪兽‘心’发现了这个世界，代表纯粹邪恶的怪兽‘心’在秘密探索这个世界后，决定入侵，想要把这个世界纳为己有，但邪恶的怪兽‘心’并不愚蠢，相反十分聪明，决心入侵的怪兽‘心’潜伏了起来，暗中进行着邪恶的计划，这一切没有人知晓”。

“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擅长劳作的人们拿起了兵器，因为有人告诉他们理应得到更多，调皮的妖精变得凶恶无比，因为他们居住的森林都变成了兵器，朴实的兽族亚人和精灵种则是因为一些缺陷和长处被其他生物诟病，就这样原本美丽的世界渐渐被战火晕染，这一切的幕后主导者就是邪恶的怪兽‘心’，漫长的岁月逐渐让这个世界中的大家变得疏离，同种族与同种族，异种族与异种族之间当筑起厚厚的没法看见的高墙，被困于高墙内的他们不再欢喜，田野，森林，国度，都已经与过去大相径庭，快乐与幸福的表情，渐渐只出现在没有人会欣赏的画作中，就在世界变得越来越坏，邪恶的怪兽‘心’洋洋得意时，有智者发现了端倪，他们组织起同伴，号召同样清醒的生物组成联盟，爱好和平，最终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击败了邪恶的怪兽‘心’”，张祈掏出一袋蔬果干，递给表情疑惑的小莱特。

“我这种打扮就是那个联盟的其中之一，比较广泛，比较普通”。

“其实，我也不是需要听睡前故事的年纪”。

“但事实就是这样啊”，张祈笑着指了指耶稣受难像旁，正在四处张望的修女，“那位修女是在找你吗？”。

“啊！莎娜修女，先生非常感谢你的故事”，小莱特连忙跳下椅子，对张祈挥挥手，跑向远处。

耳机传来结标淡希的声音，“你这个哄小孩子的故事也太不走心了，他们应该对具象的美好更在意，你这个故事失败的像是头重脚轻的开场词”。

“这不是故事，这是历史”张祈淡淡道。

“我也不需要听睡前故事”结标淡希嗤笑着。

“怪兽‘心’的力量是无法撼动的，不可匹敌的”张祈靠坐在角落的长椅上，继续用平稳的语气说着。

“还有大孩子听的版本？”结标淡希笑着将蔬果干放入口中。

“怪兽‘心’没有潜藏，而是直接将世界纳为己用，强大且脆弱的精灵最先遭受攻击，近乎无法抵抗，精灵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成为无差别攻击的兵器，各国家各种族组织了成建制的讨伐，此消彼长间又相互攻伐，等到智者发现时，他们已经注定失败，世界已经化为了怪兽‘心’的一部分”。

“...”耳机的那边没有发出声音。

“生命是短暂的，脆弱的，同时生命也是顽强的，破碎世界中的生物组成了联盟，抵抗着‘兵器’的攻击与‘心’的袭扰”。

“然后他们拼尽全力获得了胜利？还是反抗后失败了？”。

“联盟起初初见成效，生物们英勇的抗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生物们认清了现实，绵延无尽的‘兵器’与无孔不入的‘心’，使联盟变得松散，彼此矛盾日益尖锐，生物们也变得脆弱，尤其是经历过怪兽‘心’袭扰之前的生物，他们往往更加容易崩溃，因为他们曾经见过美好，现实的残酷与内心的预期产生巨大落差且无力解决时，自绝往往是他们的首要选择，面对衰败的世界，迷茫，痛苦，麻木，这些情感就像是瘟疫弥漫在生物之间难以祛除，迫不得已，联盟通过了使用某种方法切割舍弃被影响的部分从而延长抵抗的勇气，这无异于饮鸩止渴，但绝望迷茫的联盟别无选择，他们已经尝试了所有方法，极端的，突破底线的，未曾尝试的，玉石俱焚的...又度过了不知多少岁月，最后，直到最后一个生物迷失自我，这段历史才彻底画上句号”。

张祈叹息一声，“让人绝望的并不是绝望本身，而是他们所做的一切，对于他们最终的目标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这一切注定失败，他们的反抗甚至不能被称作反抗，只是一批‘将死之人的自娱自乐’”。

耳机那边传来咋舌声，结标淡希不屑道“这不过是个故事，你的衣服也只是衬托人的气质而已，就像是西大的牛仔裤，东大的汉服，霓虹的和服一样，中二的小鬼，不要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

“我身上这些，就是他们其中一员的遗物，你就当我是中二病，偶尔淘到了这一件好货”张祈摇头不做辩驳，关于虚月闲聊时‘不小心说漏了嘴’的信息，告诉他的许多她曾经经历过，见证过的事，他都没有说出口。

比如联盟的名称叫做黎明教廷。

比如在被入侵之前的悠久岁月，黎明教廷就已经是那个世界断崖式的顶尖势力。

比如黎明教廷早就察觉，但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劳无功。

比如越是纯粹，越是容易被侵蚀，黎明教廷和幻想生物是最先‘堕陷’的一批。

比如黎明教廷上下的所有机构组织，本是不信仰任何神明，而将‘堕陷’的幻想种命名为神孽的就是黎明教廷，在此之前这个世界里没有神这个字眼。

比如‘大联盟’时期，黎明教廷早已名存实亡，其高层战力十不存一，只剩下数量众多，但并不纯粹的教士教徒们在履行着其心中的‘教义’。

令人窒息的信息太多太多。

世事无常呐。

苦难者，常有。

以一时之力破苦难之境者，亦常有。

然根除苦难之患者，除虚诞之思（幻想）外绝无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