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血色大地3(1/2)
距离宁远城外二十里的八旗营帐内,端坐着各旗的贝勒、额真们。
他们冷漠地注视着那些刚剃发易服的汉人,如同牧人清点着自己的羊群。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征服的必要步骤,是削弱汉国统治基础、壮大自身实力的有效手段。
这些被剃发易服的百姓,马上会成为他们屯田的农奴,攻城的炮灰,或者被赏赐给有功将士为奴。
一名正黄旗的甲喇额真策马缓缓走过人群,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衣衫单薄的新“包衣”,对旁边的副手说道:“看清楚,这就是尼堪(建奴对汉人的蔑称)的本色,
没了那身衣服,没了那点头发,他们什么都不是,
大汗的智慧,就是要打掉他们那点可怜的念想,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他的副手,一个满脸疤痕的悍将,咧嘴笑道:“额真说得是,等打下了宁远城,里面的财货和女人,才是大餐,这些,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他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到了附近一些被俘百姓的耳中,却引不起任何波澜。
极度的恐惧和巨大的羞辱,已经耗尽了他们大部分的情感,只剩下麻木的空洞。
一些人眼神涣散,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这具受尽凌辱的躯壳。
孩子们紧紧依偎在父母身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地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令人战栗的恶意。
雪花渐渐变得密集,覆盖了地上的血污,覆盖了散落的黑发,试图掩盖这人间惨剧的痕迹。
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那数万人汇聚而成的、无声的绝望,却无法被掩盖。
宁远城高大的城墙轮廓,在纷飞的雪花中若隐若现,对于这些城外的百姓而言,它曾经是希望的象征,此刻却如同遥不可及的彼岸。
此时在宁远城内,守军们站在冰冷的垛口后,远远望着城外各处升起的浓烟,拳头紧握,目眦欲裂。
他们能听到风中隐约传来的哭喊,能想象到同胞正在遭受的苦难,却因军令和实力对比,无法出城救援。
这种无能为力的愤怒和屈辱,与城外百姓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化为对即将到来的攻城战的、更加决绝的意志。
建奴,用刀锋和剃刀,在宁远城下,精心营造了一座恐惧与绝望的炼狱。
他们不仅要夺取城池,更要碾碎这片土地上人们的精神脊梁。
“大汗来了!”
就在这时,营地内响起一阵惊呼。
营地内响起的惊呼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篝火映照下的喧嚣。
正围着酒肉谈笑的贝勒、额真们猛地起身,将手中的酒碗、肉骨往地上一摔,甲叶碰撞着跪伏在地。
栅栏外看守的旗兵们单膝跪地,头压得极低,玄色棉甲上的雪沫子簌簌掉落;
连那临时栅栏里的汉人百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缩,麻木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本能的恐惧。
他们虽未见过这位“大金大汗”,却从旗兵们的狞笑声里、从同胞的尸骸上,早听过无数次这个带着血腥气的名字。
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在积雪的冻土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努尔哈赤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马鬃上系着五彩的流苏,雪落在他的貂皮大氅上,竟似不敢融化。
年过五旬的脸上刻着深如沟壑的皱纹,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草原上捕食的苍狼,扫过之处,连篝火的火苗都似要矮上三分。
身后跟着的代善、莽古尔泰、黄台吉、阿济格四人,皆是一身打满潼钉铠甲,甲片上的狼头、蟒纹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四人垂手而立,目光紧随努尔哈赤,不敢有半分逾越。
“都起来吧。”
努尔哈赤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汉语说得算不上流利,却字字清晰。
他勒住马,目光首先落在了那片临时栅栏上四百多个剃发易服的汉人,像被冻僵的羔羊挤在一起,蓝色的破布上沾着雪、血和泥污,脑后那一小撮头发在寒风中乱晃,丑陋又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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