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预知梦来,毒发前兆(1/2)

寒意顺着衣料的缝隙钻进来,将后脊的冷汗浸得冰凉。萧彻缓缓蜷起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方才梦里的画面还在眼前翻涌,少年萧洵的红眼眶、宗人府里染血的玄袍,还有那句轻得像雪沫的“这样,你就记住我了”,都清晰得仿佛伸手就能触到。

可他偏生不信。

萧彻撑着手臂坐起身,窗外的月光恰好落在他的手背上,映出腕间因常年服药而留下的淡青色血管。他太清楚萧洵是什么样的人了——前世的三皇子,骄矜狠戾,野心昭彰,为了储君之位,什么阴私手段没用过?连亲兄弟的性命都能视作垫脚石,怎么会为了他,甘心挨上那一刀?

更何况,重生这种事,天底下怎会有第二例?

他自己能从黄泉路上爬回来,已是逆天改命的侥幸。萧洵若也能重生,那这冥冥之中的所谓天命,未免也太过儿戏。

萧彻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喉间涌上一阵熟悉的涩意,是毒发的前兆。他摸索着从枕边摸出一枚青色的药丸,就着微凉的茶水咽下去,喉间的灼痛才稍稍缓解。

梦里的那些片段,太过荒谬。年少时的争执是真的,御花园里萧洵的挑衅也是真的,可那藏在假山后的挣扎、宗人府里的忏悔,却像是被人刻意编排好的戏码,透着一股子不真切的刻意。

萧洵是什么人?是连父皇都要忌惮三分的狠角色,是能笑着将对手挫骨扬灰的野心家。他会委屈?会后悔?会因为“想被记住”这种可笑的理由,放任自己死在他的刀下?

萧彻低低地嗤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大约是白日里萧洵的话太过扰人,才让他生出了这样光怪陆离的梦。

他掀开被子,想要唤人进来添些炭火,指尖刚触到轮椅的扶手,却忽然顿住。

前世的他,从未坐过轮椅。

这念头如同一道惊雷,猝然劈开混沌的思绪,让萧彻浑身一震。

前世的他,是父皇最引以为傲的皇子。十五岁随军出征,凭一杆银枪连破北狄三座城池,十七岁执掌羽林卫,将京畿防务打理得滴水不漏,二十岁那年,更是以监军身份辅佐大将军平定南疆叛乱,班师回朝时,百姓夹道相迎,山呼“战神七皇子”。那时的他,身姿挺拔,步履矫健,能弯弓射大雕,能策马踏清秋,何曾有过这般困于方寸轮椅之上,连起身都要借力的狼狈模样?

前世的那场祸事,并非是被人灌下毒汁致残,而是在回京的途中,遭遇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

那日黄沙漫天,他的营帐被围得水泄不通,箭矢如蝗,火油泼了满地。他提着染血的长枪杀出血路,却在即将突围时,被一支淬了“牵机引”的冷箭射中肩胛。毒发时的剧痛,比刀刃割裂皮肉更甚,他眼睁睁看着亲信护着他厮杀,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最终力竭昏厥,再醒来时,已是身陷宗人府的牢笼。

那时的他,双腿完好无损,只是毒入骨髓,日夜受着蚀骨之痛的折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而萧洵,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他只听说,自己遇刺的消息传回京城后,萧洵第一时间入宫面圣,力证他通敌叛国,呈上的“证据”,竟是他与南疆首领的往来书信——那些字迹仿得惟妙惟肖,连他自己看了,都险些信以为真。

后来他才知道,那封书信,是萧洵联合皇后伪造的。而那场刺杀,也是他们一手策划。

宗人府的日子,暗无天日。毒发的痛苦日夜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他躺在草席上,听着窗外传来萧洵被册封为太子的消息,听着宫人议论他昔日的荣光,只觉得心头一片荒芜。

他恨吗?自然是恨的。恨萧洵的背信弃义,恨父皇的薄情寡义,恨自己识人不清,错把豺狼当兄弟。

可他从未想过,萧洵会在他临死前来看他。

前世的最后一刻,宗人府的牢门没有被推开,没有染血的玄袍,没有那句带着泪的忏悔。他是在一个雪夜,独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毒发时的剧痛让他蜷缩成一团,直到意识彻底消散,身边都只有冰冷的墙壁和呼啸的寒风。

那么梦里的一切,又算什么?

萧彻靠在轮椅背上,指尖微微颤抖,掌心的冷汗濡湿了扶手上的雕花。

梦里的那个雪夜,黑衣人灌下的毒汁泛着紫黑,分明就是牵机引。侍从口中的“皇后娘娘的命令”,更是精准得可怕——前世的他,至死都不知道,那场刺杀的主谋,除了萧洵和皇后,竟还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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