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个阴谋的酝酿(2/2)
“必须……必须看起来像意外……不能追查到我们……而且……要让他的死有价值……混乱……必须制造更大的混乱……”迪佩尔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混乱地喃喃自语,大脑疯狂运转,试图在绝望中找到一条生路。
技术方案他有无数,但如何让阿瓦索的死看起来自然、意外,并且能最大化地搅乱须弥政局,为至冬国牟利?
就在迪佩尔陷入疯狂的、徒劳的思考漩涡,几乎要被压力和恐惧压垮时——
“笃笃笃。”
书房厚重的橡木门上,传来了三声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在室内压抑的死寂和窗外的暴雨声中显得无比突兀。
迪佩尔像惊弓之鸟般望向门口,眼中充满了戒备和恐惧。
是谁?!风纪官?不可能这么快!
玛丽女士的眼底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但瞬间便恢复了平静。她并未立刻回应,只是用眼神示意迪佩尔保持安静。
“玛丽女士?迪佩尔医生?打扰了。”一个低沉、带着些许沙哑,却又异常熟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是弗朗西斯·福勒!
迪佩尔和玛丽女士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这个时间,弗朗西斯怎么会主动来找他们?而且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
玛丽女士微微颔首:“请进,弗朗西斯少爷。”
弗朗西斯·福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简单的居家常服,身形比之前更加消瘦单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眼下有着厚重的阴影,显然是长期缺乏睡眠和承受巨大压力的结果。
但最令人心惊的,是他那双总是带着温煦笑意的蓝眼睛。此刻,那里面没有笑意,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疲惫深处,燃烧着一点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光芒。
他没有看玛丽女士,目光直接落在了如同惊弓之鸟的迪佩尔身上。
“迪佩尔医生,”弗朗西斯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雨声,“我听到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关于埃尔文先生,还有……风纪官的大动作。”
他缓步走进书房,随手关上了门,隔绝了走廊的光线和噪音。他走到距离迪佩尔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平静地与迪佩尔那双布满血丝、并不平静的眼睛对视。
“我知道您现在很困扰,医生。我也知道,那位大贤者阿瓦索大人……现在成了您最大的麻烦。”
迪佩尔瞳孔猛地收缩。
弗朗西斯……他怎么会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弗朗西斯似乎看穿了他的震惊,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苦涩而冰冷。
“在这个家里,墙壁……有时候并不隔音。尤其是在某些人……心烦意乱的时候。”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迪佩尔刚才焦躁踱步的区域,“而且,玛丽女士,您的简报……并没有锁进最深的保险柜。”
玛丽女士的脸上依旧平和,这对她来说仿佛并非一种专业性的失误。
弗朗西斯转回头,更专注地看着迪佩尔,“我可以帮您,迪佩尔医生。”
弗朗西斯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迪佩尔心上。
“帮我?”迪佩尔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声音干涩地重复,“你……你能帮我什么?”
“帮您解决您的麻烦。”弗朗西斯的目光落在迪佩尔紧紧攥着的鼻烟壶上,又缓缓抬起,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您在烦恼什么——如何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大贤者‘意外’地、‘有价值’地消失,而又不留下任何会烧到您身上的火苗。”
迪佩尔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而我,”弗朗西斯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重量,“可以为您提供这个契机,一个……‘合理’的、‘无害’至冬的契机。”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眼中那点执拗的光芒燃烧得更亮了,“甚至,我可以成为您计划中……最关键的‘意外’触发点。”
“条件呢?”迪佩尔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颤抖。他不在乎弗朗西斯是怎么猜到的,他只在乎这绝望中的一线生机!
弗朗西斯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紧紧锁住迪佩尔的眼睛:
“条件是,您必须用尽您所有的学识、资源和创造力——不是维持,不是观察——而是根治妮娜的心脏问题!我要她彻底康复,像一个正常的女孩那样活着!”
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和愤怒:“我知道您一直只是在‘维持’!您对她的心脏问题根本不上心!您只把它当作控制我的‘钥匙’!但我告诉你,迪佩尔医生,这把‘钥匙’现在也是悬在你自己头上的利剑!如果我妹妹出了任何意外,或者您无法兑现根治她的承诺……”
弗朗西斯的声音压低到近乎耳语,却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胁:
“那么,关于您,关于您背后那些人,关于这颗心脏的所有秘密……我会亲手送到风纪官和大贤者的办公桌上。哪怕拼上我的命,我也会让您和我一起,为妮娜陪葬!”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窗外的暴雨声如同喧嚣的背景音,更衬得室内气氛凝固如冰。
迪佩尔被弗朗西斯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疯狂的威胁震住了。他下意识地想反驳“你根本没机会接触阿瓦索”,但看着弗朗西斯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光芒,他竟一时语塞。
这小子……真的被逼疯了?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玛丽女士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她在弗朗西斯爆发时,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虚张声势。
玛丽在心中瞬间做出了判断。
弗朗西斯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渠道将所谓的“证据”送到阿瓦索面前。他身边都是她安排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他连离开福勒宅邸自由活动都困难,更别说闯入守卫森严的智慧宫。这威胁,就像一只被剪断了翅膀的鸟,对着天空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