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深渊异化种（1/2）

卡塔林兴奋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却未能完全打破海莉薇和赞迪克之间刚刚凝固的某种氛围。

海莉薇的目光锐利地锁定在水晶容器中那脉动着梦幻紫光的菌丝体上。

“分解效率远超常规？”海莉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容器壁，“卡塔林学姐，它的生长位置具体在哪里？离填埋场核心污染源，尤其是能量风暴和秘境显现的坐标点……有多近？”

卡塔林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海莉薇在怀疑什么，她仔细回忆道：“就在风暴扫过的边缘地带，一片被严重侵蚀、能量残留最紊乱的洼地！那里堆积着大量被秘境能量冲击波粉碎的垃圾残骸，这种菌类……几乎是贴着那些焦黑的痕迹长出来的！我们也是被那片异常的紫色荧光吸引过去的。”

“贴着……”赞迪克的红瞳瞬间亮了起来。

他不再收敛气息，一步上前，与海莉薇并肩，同样专注地审视着那团活物般的紫色菌丝。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寒意，直接说出了海莉薇心中的怀疑：“这根本不是什么大自然的馈赠。这更像是……那片深渊秘境崩塌时，其扭曲力量与物质世界剧烈碰撞后，意外催生出的‘异化种’！”

他刻意避免直接使用“深渊残渣”这种在教令院看来极度危险的词汇，但眼中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

“‘异化种’？”卡塔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把样本抱得更紧些，仿佛捧着的不再是希望之火，而是一个闪烁着诱惑光芒的潘多拉魔盒，“你们是说……它和那场灾难有关？它的力量来源于……”

“是‘被引发的可能性’。”海莉薇快速接话，眼中的光芒与赞迪克一样危险而炽热，“它可能是深渊力量在特定条件下——比如被秘境强行抽取、扭曲、然后随着秘境崩塌而逸散——与这片饱受污染的土地相互作用，意外激活或催化了某种极端高效的分解转化路径……就像在沸腾的坩埚里投入了一枚奇特的催化剂。”

深渊的能量本质混乱而强大，但它的混乱本身，或许蕴含了颠覆现有秩序的可能性。

赞迪克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充满了讽刺和一种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奋：卡塔林学姐，你发现的不是什么普通的菌类，而是一个深渊力量在现实世界留下的、活生生的‘可能性报告’！它向我们昭示了一个被教令院忽视甚至恐惧的事实：深渊的力量，或者说它所代表的某种颠覆性法则，并非只有毁灭一途！”

就像坎瑞亚文明试图通过控制深渊去构筑王国的发展一般。

深渊并不只是为人们带去了恐慌。

赞迪克的手指隔着水晶容器，近乎贪婪地描绘着那紫色菌丝的轮廓，红瞳中闪烁着疯狂的计算光芒：“看看它。它能高效、无害地转化那些连教令院顶尖学者都难以处理的顽固污染。这不正是我们孜孜以求的效率吗？它证明了深渊的力量，只要被理解、被引导、在足够强大和智慧的意志之下……”

他猛地转头，看向海莉薇，眼神中充满了心照不宣的暗示：“就有潜力成为一种重塑生态规则的工具！关键在于，谁拥有解析这柄双刃剑的能力，以及将其锋芒指向何方的意志！”

或许，他的潜在含义其实是：“深渊能成为重塑世界规则的利器！它可以是剧毒，也可以是解药；可以是毁灭的源头，也可以是新生的摇篮……”

海莉薇迎着他的目光，眼中的认同并非狂热，而是冰冷的、基于事实的逻辑推导。赞迪克的推论与她不谋而合，将卡塔林的发现瞬间提升到了一个充满禁忌诱惑的认知高度。然而，她比赞迪克更清晰地看到了前方的障碍。

“你的推论具有高度的逻辑自洽性，赞迪克。”海莉薇的声音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它确实颠覆了我们固有的、将深渊力量等同于绝对污染和毁灭的认知。这种异化菌株展现的是极高效率的‘转化媒介’特性，一种对现有物质循环规则的暴力加速。”

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扫过卡塔林和她身后同样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脸色发白的同伴，“但是，‘深渊’这个词本身，就是教令院最高级别的禁忌触发器。任何与之相关的异变或研究成果，都会被风纪官和贤者会议视为最高风险项目，其结局往往不是封存，就是……彻底销毁。”

卡塔林的心猛地一沉，海莉薇冷静的话语像一盆冷水将她浇醒。

她看着怀中那散发着梦幻紫光、本应代表巨大希望的菌类样本，此刻只觉得它无比烫手。

“海莉薇说得对……”她的声音带着苦涩，“贤者们、风纪官……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与‘深渊’沾边的研究，无论其潜在价值多么巨大。他们会认为这是污染渗透的征兆，是必须被扑灭的危险火种。我们甚至无法公开它的真正发现地和可能的成因……”

巨大的失落感和随之而来的恐惧攫住了她。

“庸人的恐惧源于无知和无能。”赞迪克嗤笑一声，红瞳中闪烁着不屑和一种冰冷的算计，“他们只看到‘深渊’标签带来的风险，却看不到这背后蕴含的、足以改变世界的‘规则之力’。封存和销毁，不过是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行为。”

他踱步到卡塔林面前，看着她和她怀中珍贵的样本，声音带着一种极具诱惑性却又异常危险的蛊惑：“卡塔林学姐，你的发现是一座未被标记的金矿。公开它？等于将它拱手送给那些只会挥舞禁令的蠢货。”

“想想看，它能解决多少问题？能挽回多少被污染的土地？这份功绩本应属于你，属于我们这些真正理解它价值的人。”

海莉薇沉默着，没有立刻反驳赞迪克。

她在飞速权衡。销毁样本和隐瞒数据，无疑是最安全、最符合教令院规则的选择。

但看着那团高效分解污染的紫色菌丝，身为学者的本能和对禁忌知识的渴望在她心中激烈翻腾。

她需要证据，需要理解这现象背后的机制，而不是简单地将其归为“禁忌”而抹杀其价值。

“赞迪克的偏激有其根源，但核心观点并非全无道理，‘深渊’只是一个标签。”海莉薇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深思熟虑后的决断，“卡塔林学姐，这份样本和数据的价值，不在于它可能源于何处，而在于它展现出了什么。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效无害的污染转化能力。这才是核心。”

“我们需要一个‘表层故事’。”海莉薇想着解决问题的对策：“一个剥离了所有与‘深渊’、‘秘境湮灭’相关的、干干净净的‘地表发现’。”

“样本可以标注为‘在填埋场外围受污染湿地偶然发现的新型高效分解共生菌’。它奇特的紫色荧光……可以归因于湿地中某种未知的微量元素富集，或者微生物本身的特殊荧光蛋白变异。至于它的超高效能……本身就是最有力的研究价值支撑点，不需要额外的危险注解。”

卡塔林的眼睛亮了一下，海莉薇提供的思路像在绝境中打开了一扇窗。

“剥离背景故事……只研究现象本身？”她喃喃道，内心无比挣扎。

这无疑是在欺骗教令院，风险巨大。但销毁这个可能改变无数人环境的希望，她又于心何忍？

“这是让它活下去、被研究的唯一可行路径。”海莉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我们可以将研究重心严格限定在它的生物特性、分解机制和应用潜力上。关于它起源的推测和异常能量读数……全部封存。”

赞迪克嘴角勾起一抹预料之中的、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他知道，海莉薇选择了折中，选择了在教令院规则框架下小心翼翼地撬开一条缝隙。他并不完全满意，但至少，研究得以进行。

卡塔林深吸一口气，紧紧抱住水晶容器，仿佛下定了决心。

“我明白了。样本来源标注为‘外层污染湿地’，特性研究重点放在其分解效能和环境适应性。那份……特殊的坐标记录和最初的异常能量读数……我会单独加密保存。”她选择了相信海莉薇的判断，也选择了承担这份隐瞒的风险，为了一个可能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