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她要不就从了吧?(2/2)
加入一个实力更强、束缚更少、甚至可能对禁忌研究持开放或支持态度的组织,或许能更快地推进他们的研究,触及更深层次的秘密。
只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无法回避的顾虑萦绕在海莉薇心头:
须弥是她的家乡。无论她对政治多么漠然,这片土地也是她成长的根基。她可以离开,可以追求更好的研究环境,但她不希望看到须弥因为某个庞大组织的野心而彻底陷入混乱和动荡,变成一片废墟。
这里的普通人,那些像特伦索菲教授一样虽然糊涂但热爱研究的学者,不应该成为权力倾轧的无谓牺牲品。
这个组织的行事风格,过于残酷。孤儿院孩子们的鲜血,弗朗西斯被彻底摧毁的人生,阿瓦索大贤者即将面临的审判甚至处决……这些都是沾血的筹码。
她能否接受自己未来的研究也建立在类似的手段之上?或者说,这个组织最终的目标,是否会彻底颠覆须弥现有的秩序,造成更大范围的灾难?
短暂的权衡后,一个冰冷的结论在海莉薇心中成形。
“明白了。”海莉薇惜字如金,“玛丽女士的‘好意’,我们先领了。”
现阶段,没有更好的选择。
与其做无谓的反抗被碾压,不如顺势而为,先获取对方的“善意”和资源。虚与委蛇也是一种生存策略。重要的是保留自身的独立性和核心目标。
至于底线……希望不要扰民。
这是她对那个尚未谋面的组织唯一的、也是微不足道的“要求”。如果对方的行为最终超出了她对秩序容忍的底线……她也只有想办法“从”了他们,在融入的过程中,寻找制衡,甚至掌控的机会了。
这并非理想的选择,而是在残酷现实面前,做出的、最具生存几率的理性决策。
然而,当她抬眼看向站在身旁的赞迪克时,镜片后的目光里却带上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吐槽意味。
这家伙……才是真的。
看看他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瞳吧。里面闪烁着的是什么?没有她内心的那份冰冷权衡和一丝丝对故土未来的隐忧。没有对玛丽女士手段的厌恶,也没有对被算计的恼怒。
只有纯粹的、仿佛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奋!
新组织?新资源?新的研究空间?更大的游戏场?
玛丽女士抛出的邀请,在赞迪克那里,就像看到了一块从未见过的、能量反应奇特的矿石,或者一个结构精妙到令人发狂的新式机械核心。
他对玛丽女士那些沾血的手段、对愚人众颠覆性的野心、对须弥未来可能的动荡……似乎毫不关心!
仿佛那些普通人的生死、这片土地的秩序,都不过是实验报告背景栏里微不足道的噪音参数。
他关注的永远是变量本身带来的可能性,是规则改变后能撬动的能量层级,是那个“包容性组织”能为他提供的、更广阔的禁忌实验平台。
他比她更能无缝切换,更能适应任何一种规则的改变——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团燃烧的混沌,规则只是他暂时需要利用或绕过的障碍。至于规则改变后谁会崩塌?只要不是他和他感兴趣的东西,那就与他无关了。
海莉薇甚至觉得,如果明天愚人众宣布要在须弥城中心引爆一颗深渊炸弹来“净化环境”,赞迪克的第一反应很可能是:“哦?爆炸规模多?能量逸散模式如何?能采集到核心样本吗?”而不是“城里的人怎么办?”。
想到这里,海莉薇内心那点对“虚与委蛇”的道德不适感都淡了几分。
跟这家伙比起来,她这点自我保护的“顺势而为”,简直算得上“道德标兵”了。
“走吧,学姐?”赞迪克的声音带着轻快的、即将开启新“实验”的期待,完全看不出对被邀请加入一个危险组织有任何心理负担,“让我们去验收一下玛丽女士提供的‘钥匙’,顺便看看我们那位老同学,还能给我们带来多少惊喜?”
他晃了晃通行证,率先迈开脚步,步伐轻松得像是要去参加一场学术茶话会。
海莉薇看着他的背影,沉默地跟了上去。
算了,随他吧。赞迪克这种特质,在乱局中未必是坏事。
……
教令院的特殊拘留所弥漫着一股尘埃和铁锈混合的冰冷气味。
里面光线昏暗,只有墙角镶嵌的导能水晶散发着惨白的光。穿过几道由风纪官把守的重重闸门,两人在一条狭窄、压抑的走廊尽头,终于看到了被关押的弗朗西斯·福勒。
他被安置在一间带有单向观察玻璃的隔离审讯室里。没有手铐脚镣,但环境冰冷压抑。
尽管深陷囹圄,仅仅几天时间,巨大的压力和绝望已经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
弗朗西斯穿着一身虽然粗糙但依旧努力整理过的灰色囚服,背脊依旧挺直地坐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只是那挺直中带着一种强弩之末的僵硬。
他头发虽然凌乱,但被他用手尽力向后梳理过,露出那张苍白憔悴却依旧保留着几分昔日轮廓的脸庞;眼窝深陷,布满红血丝,但当他抬眼看向走进来的人时,那双曾经温和的眼睛里,除了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绝望,还残留着属于福勒家族少爷的最后一丝沉静与克制。
看到走进来的是海莉薇和赞迪克,弗朗西斯灰败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意外,随即是短暂的恍惚。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撑着桌面,缓缓站起身。尽管动作有些虚浮,但他还是尽力维持着最基本的礼仪。
“海莉薇小姐,还有赞迪克,”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久未开口的干涩,但吐字依旧清晰,努力保持着应有的礼数,“真没想到……会是你们来看我。”
他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虚假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被命运嘲弄的无奈。
赞迪克挑了挑眉,似乎对弗朗西斯此刻还能保持这样的风度有些意外,红瞳中闪过一丝玩味。他随意地拉了把椅子坐下:“弗朗西斯社长,这种地方,似乎不太符合你的身份。”
海莉薇则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弗朗西斯的礼节,安静地在赞迪克身侧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