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孤勇者们第二章 ：江桥上的第一枪（2/2）

日军的重炮开始轰鸣，炮弹像雨点一样砸在阵地上。马占山手下的士兵，穿的是什么？是厚棉袄。手里拿的是什么？是老掉牙的“汉阳造”步枪，子弹都不够分，每个人只有几十发。很多士兵一辈子都没见过飞机，天上有铁鸟在头顶怪叫、扔炸弹，腿肚子不哆嗦就是好汉了。

可就是这么一群人，在江桥阵地上，跟日本人硬生生扛了三天三夜。

炮火延伸后，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本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像一群蚂蚁，密密麻麻地涌了上来。

“给老子打！”王大柱吼哑了嗓子。

他怀里的“汉阳造”喷出了火舌，巨大的后坐力撞得他肩膀生疼。他拉一下枪栓，退掉滚烫的弹壳，再推上一发子弹，瞄准，射击。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练习了千百遍。他不知道什么叫战术，他只知道，把眼前这些穿着黄皮的畜生，一个个放倒。

江桥之战，打得极为惨烈。日军的炮弹把阵地翻了一遍又一遍，马占山的部队子弹打光了，就用刺刀、用枪托、用石头，甚至用牙咬。

王大柱的子弹打光了。他从一个牺牲的战友身上，摸过一把大刀片，刀刃上已经全是缺口。他看着冲上阵地的日本兵，大吼一声，迎了上去。

他狠狠一刀，劈在一个日本兵的钢盔上，火星四溅，震得他虎口发麻。那日本兵反应极快，反手一刺刀就捅了过来。王大柱侧身躲过，用肩膀狠狠撞进对方怀里，两人像野兽一样扭打在一起，滚进了弹坑。

他最终用牙齿，咬断了那个日本兵的喉咙。当他满嘴是血地站起来时，另一把刺刀，从他背后，捅穿了他的胸膛。

他缓缓地跪了下去，眼睛，还望着家的方向。他仿佛看见了翠儿，看见了那个还不会走路的娃……

这场战斗，通过报纸的电波，瞬间传遍了全国。

“马占山石破天惊，江桥抗战，三日未退！”

“我军大捷！歼敌数百！”（实际上是夸大了，但当时需要这个）

一时间，整个中国都沸腾了。被“九一八”压抑得喘不过气的国人，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上海的工厂老板捐钱，学生们上街游行声援，码头工人说要去东北当义勇军。全国人民，第一次把目光聚焦在了这个叫马占山的“胡子将军”身上。

他成了民族英雄。

但英雄，也是要吃饭，要子弹的。江桥终究是没守住。马占山的部队伤亡惨重，被迫撤退。日本人占了江桥，紧接着就兵临齐齐哈尔城下。

第一枪，虽然悲壮，但终究是打响了。

这枪声，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就将波及到另一座冰封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