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广西的沦陷第六章 :黔南的“风”(2/2)
四日,他下令 “凡退却者,军法从事”,派督战队前往黔桂公路沿线收拢溃兵;同时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下令滇西远征军第 5 军(邱清泉部)、第 8 军(何绍周部)放弃反攻缅甸的准备,星夜回援贵州。
美国大使馆也启动应急预案,焚烧部分敏感文件,做好人员撤离的准备。一时间,整座山城被 “国难当头” 的凝重气氛笼罩。
而在黔南,连接独山与贵阳的公路上,上演着一幕幕人间地狱般的惨状。二十余万惊慌失措的难民,夹杂着溃逃的散兵游勇,像被洪水追赶的蚂蚁,将整条公路堵得水泄不通。这段 300 公里的公路,拥堵长度达 80 公里,滞留汽车、马车、独轮车共约 5000 辆,平均每公里 60 余辆。
一个来自上海的张姓银行家,战后回忆起这段经历仍心有余悸:“那不是路,是一条由人、车和各种行李组成的凝固河流。汽车的喇叭声、女人的哭喊声、孩子的尖叫声、伤兵的呻吟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像一首世界末日的交响乐。”
“我亲眼看到,一辆载满政府官员家眷的卡车,想强行超车翻进路边深沟,车上的人无一生还。也看到一个年轻母亲在混乱中与孩子失散,她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呼喊,声音很快被更大的噪音淹没。”
逃亡人群中,国立交通大学(迁贵州遵义)的 200 余名师生背负书籍徒步逃亡,部分女生因体力不支掉队,惨遭日军劫掠;
3000 余名从柳州撤退的伤兵拄着拐杖艰难前行,不少人因伤口感染、饥饿倒毙路边,无人掩埋;
普通农民推着独轮车装载全家口粮与衣物,车轮陷入泥泞后只能抛弃物资,扶老携幼奔逃。
日军飞机还多次低空轰炸拥堵路段,单次轰炸就造成近百人伤亡,尸体堆积路边,让恐慌愈发蔓延。
更可怕的是,难民因缺水缺粮饮用路边浑浊河水,引发霍乱,仅独山县城郊就有 500 余名难民死于疫病。
“那几天,‘国家’‘民族’‘抗战’这些宏大的词汇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这就是黔南的风。一股由恐惧、混乱和绝望卷起的黑色 “逃亡之风”。它几乎将这个苦苦支撑了七年多的国家,吹向彻底崩溃的深渊。
独山,这座本该远离战火的西南小城,成了决定中国西南大后方安危的 “生死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