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慈宁撑腰风波定(1/2)

十月初三,霜降已过,京城的早晨透着明显的寒意。安王府却从寅时起就灯火通明,仆役们轻手快脚却井然有序地做着最后的洒扫布置——今日太后要驾临安王府。

这是萧执凯旋回京后,太后第一次正式驾临弟弟的府邸。其中深意,朝野上下都揣摩着几分。

沈清弦天未亮就起身梳妆。今日她选了一身庄重却不失雅致的深青色织金翟鸟纹大袖衫,配以珍珠头面,既符合亲王正妃的规制,又不会显得过于奢华招摇。萧执则是一身玄色亲王常服,腰佩玉带,神情比平日更多了几分肃穆。

“母后此次前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萧执替沈清弦正了正鬓边的一支珍珠步摇,低声说道。

沈清弦从镜中看着他,轻轻握住他整理珠钗的手:“我明白。陛下既然已经敲打过,太后娘娘亲自来一趟,既是为咱们撑腰,也是要亲眼看看咱们的‘分寸’掌握得如何。”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况且,慈宁宫于我,始终如娘家一般。太后娘娘能来,我心里是高兴的。”

这话不假。当初她与萧执婚约未定时,若非太后多次庇护,她在京中的处境怕是艰难得多。这份情谊,她一直记在心里。

萧执闻言,冷硬的眉眼柔和了几分:“母后待你,确实如待亲生女儿一般。”

辰时正,太后的凤驾抵达安王府。仪仗不算铺张,但该有的威仪一样不少。太后今年五十许,保养得宜,眉眼间与萧执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多了岁月沉淀的威仪与沉稳。她今日穿着绛紫色团凤常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戴着简单的珠冠,通身的气度却让人不敢直视。

“儿臣(臣妇)恭迎太后娘娘。”萧执与沈清弦率全府上下在正门外跪迎。

“都起来吧。”太后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目光落在沈清弦身上时,明显多了几分暖意,“清弦,到哀家身边来。”

沈清弦起身,依言上前搀扶太后的手臂。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在场不少人都看在眼里——太后对安王妃的偏爱,一如既往。

一行人簇拥着太后进入正殿。按例行礼奉茶后,太后遣退了大部分随从,只留下贴身女官和心腹太监,显然是有话要说。

“执之,”太后放下茶盏,看向萧执,“皇帝前日来哀家宫里请安,提到江南漕运整顿得不错,京中治安也需上心。哀家听说,你回京途中还遇到了宵小之辈?”

萧执起身拱手:“劳母后挂心,不过几个不知死活的匪类,已经处置了。”

“匪类?”太后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哀家怎么听说,那弩箭上淬的毒,是西南那边才有的‘见血封喉’?”

殿内气氛微微一凝。沈清弦垂眸,心中暗叹太后消息之灵通。萧执面不改色:“母后明鉴,儿臣已命人详查,确有西南的痕迹。此事儿臣已禀明皇兄,正在追查。”

太后点点头,目光转向沈清弦时,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清弦,你这边呢?哀家听说你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连宫里头几个太妃都夸你铺子里的香料、衣裳好。前些日子送进宫的‘秋水’香露,哀家用着甚好。”

沈清弦起身,态度恭谨却带着亲近:“太后娘娘喜欢就好。太后娘娘待臣妇如至亲,臣妇有什么好的,自然头一个想着娘娘。前几日刚将第三季的分红账目送入内帑,托陛下和娘娘的洪福,今年各店的收益都还不错,内帑那份比上季度又多了两成。”

这话说得巧妙,既表达了亲近,又点明了实绩。太后眼中闪过欣慰之色。她就喜欢沈清弦这份聪明通透——知道感恩,懂分寸,更有真本事。

“听说你还在京郊弄了个药圃?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也别太劳累。”太后语气里是真切的关怀。

“谢太后娘娘关怀。”沈清弦顺势道,语气更亲近了几分,“说到药圃,臣妇正有一事想禀告娘娘。”她看了萧执一眼,见他微微颔首,才继续道,“前些时日,户部陈侍郎的夫人柳氏,托人给臣妇送了些西域来的花种,说是安神助眠的稀罕物。臣妇不敢擅专,请懂行的师傅看了,说那花种名为‘幻梦幽兰’,花香虽能致幻镇痛,但用得不当反会损人心智。”

太后眉头微蹙:“柳氏?陈侍郎家的?”

“是。”沈清弦语气平稳,“臣妇当时便觉蹊跷,婉拒了。可巧的是,没过几日,柳夫人又派人到臣妇名下的凝香馆,重金求购强效安神香,被馆里的老师傅以‘虎狼之方不可轻用’为由拒绝了。而这几日,臣妇隐约听闻,柳夫人似乎……精神有些不济。”

她没有说得太明白,但话里的意思已经足够清晰。太后久居深宫,什么阴私手段没见过?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致幻的花种……强效安神香……”太后冷笑,“这是打量着安王府好算计呢。陈侍郎可知情?”

萧执接话道:“陈侍郎似乎并不知情,只当夫人是患了癔症,请医问药都无甚效果。儿臣已让人暗中查访,发现柳氏身边的一个嬷嬷,曾与承恩公府有过来往。”

“承恩公府”四个字一出,太后的眼神彻底冷了。

“冯氏……”太后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她倒是越来越能耐了,手伸得这般长。”

殿内静了片刻。太后忽然问:“你们查到的那些西南香料、毒物,可能与承恩公府有关?”

萧执谨慎答道:“目前只有间接证据,尚缺实证。但几条线索都指向西南与京城之间的某条隐秘商路,而承恩公府二爷,似乎与这条商路有些牵扯。”

太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果决:“皇帝顾虑多,有些事不好做得太明显。但哀家不同。”她看向萧执,“你继续查,证据要扎实。至于承恩公府那边……”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哀家记得,冯氏的侄女今年要参选宗室女官?宗人府那边,哀家也许久未过问了。”

沈清弦心中一动。太后的意思很明白——既然你们在查实证,哀家就从另一个角度施压。宗室女官的遴选虽不如选妃那般引人注目,但若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太后“特别关照”,承恩公府的脸面也不会好看。

“哀家今日也累了,去园子里走走吧。”太后忽然转了话题,仿佛刚才说的都是闲话家常,“清弦陪哀家走走,执之去忙你的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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