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的侧脸（1/2）

教室里的空气，混杂着午后阳光的暖意和纸张的油墨香。

王大锤一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了几滴泪水，他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目光最终落在了前排那个沉静的背影上。

陈潇正低着头，笔尖在练习册上沙沙作响，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潇哥，”王大锤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凑过去，“你以前在江城一中那么厉害的学校，学习到底怎么样？有没有考过年级前10啊？”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旋了很久，像一只好奇的小猫，总想探出爪子挠一挠。

陈潇的笔尖停顿了半秒，那是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间隙。

他没有立刻抬头，仿佛在组织一个极其简单的词汇。

片刻后，他才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波澜：“我的成绩很一般。”

“一般？”王大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八度，引得周围几个同学侧目。

他一脸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潇哥，你没骗我吧？一般？那你干嘛还要跟刘星雨她们争第一啊？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陈潇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那不是笑，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笃定。“因为我足够自信。”

“自信？那你哪来的自信呀？”王大锤彻底懵了，他挠着脑袋，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纯粹的困惑。

在他看来，自信是建立在成绩和实力上的，陈潇的回答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你猜。”陈潇丢下这两个字，便像拉上了窗帘一样，将所有的交流通道关闭，重新埋头于那片由数字和符号构成的王国。

王大锤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悻悻地坐回去，心里却像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久久不散。这个陈潇，真是个谜。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像一条平缓流淌的河，没有激起太大的浪花，但水下的暗流却在悄然改变着方向。

橙小澄很少再像以前那样，一下课就蹦蹦跳跳地跑到陈潇身边。

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有空就往办公室钻，抱着各科的试卷和习题，追着老师问个不停。

那股子钻研的劲头，让班里的同学都感到惊讶。

刘星雨则比以前更加沉默，也更加刻苦，她像一棵扎根在书桌旁的植物，拼命地吸收着知识的阳光雨露。

而王凯俊，他似乎找到了与橙小澄相处的新模式，不再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而是时不时地拌几句嘴，或者在她埋头苦读时，默默地递过去一瓶水。

他们的关系，就在这种微妙的互动中，慢慢恢复。

今天的课程表，简直是一场对意志力的残酷考验。

历史、地理、政治，像三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学生们的心头。

高中生的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得紧紧的，除了吃饭和睡觉，剩下的几乎全被“学习”这两个字填满。

阳城一中也不例外，课程安排得密不透风，但好在，留给学生们喘息的课余时间还算慷慨。

小城的教育，骨子里信奉的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师像是引路人，负责传授课本上的知识和解题的技巧，但最终能否抵达理想的彼岸，关键还得看你自己这艘船划得够不够努力。

无聊的课堂上，总有人在悄悄地进行着地下活动。

有的同学将课本竖起来，挡住老师的视线，在下面偷吃零食；有的则将写满心事的纸条，在课桌下进行着一场秘密的接力赛；还有的，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目光追随着一只飞舞的蝴蝶，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懵懂的高中，似乎总要花费大把的时间，在这些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来点缀那枯燥的青春。

课堂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像是在为青春倒数；窗外的小鸟，自由地歌唱，仿佛在嘲笑教室里的束缚；教室里某个被你偷偷注视的女孩，她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次皱眉，都牵动着你的心弦；

老师提问时瞬间的鸦雀无声；叫到暗恋对象时，同学们心照不宣的起哄；下课铃响后，立刻趴在桌子上，继续夜晚还没做完的美梦……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像散落的珍珠，串联起了我们整个校园生活的项链。

下午放学的铃声，像是一道解放的号令。

陈潇收拾好书包，正准备离开，却瞥见橙小澄依旧趴在桌子上，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划动着，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极力对抗着疲惫。

陈潇放下了手里的书，走到她的面前。“还不去吃饭吗？”

听到陈潇的声音，女孩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疲惫都吐出去。

“陈潇，我不会输的！”她对着陈潇，做了一个鬼脸，那是一个不服输的、带着些许倔强的表情。说完，她又低下头，准备继续与那些难题搏斗。

陈潇却伸出手，“啪”的一声，合上了她的练习册。女孩疑惑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些许不解。

“走吧，我陪你一起吃饭。”陈潇的语气不容置疑，他自然地拉起女孩的手腕，将她从座位上带了起来，朝着教室外走去。

女孩的手腕很细，带着一丝凉意。

看着男孩宽阔的背影，橙小澄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小声地问道：“你……你不是不吃下午饭的吗？”

“陪你一起吃。”陈潇平静地吐出几个字，没有回头。

听到这四个字，女孩疲惫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一朵在阴霾中突然盛开的向日葵。她不再挣扎，而是蹦蹦跳跳地跟在男孩的身后，仿佛刚才那个疲惫不堪的人不是她一样。

食堂里人声鼎沸。

橙小澄依旧只打了平时饭量的一半，端起盘子就找好了座位。

陈潇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去窗口，买了一只油亮的鸡腿，悄悄揣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吃饭时，女孩一扫之前的阴霾，高兴地分享着今天做题时遇到的趣事，比如一道复杂的几何题，她是如何用一种巧妙的方法解出来的。

陈潇只是微笑着，时不时地点点头回应。

“陈潇，你和我说一说在江城一中的事情嘛？”女孩的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陈潇便给她讲了一些江城一中老师上课的独特方法，比如他们的物理老师，如何用一个生活中的例子，解释一个复杂的物理模型。

橙小澄小口地吃着饭，听一听，问一问，笑一笑，一顿饭的时光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很快就结束了。

回到教室，陈潇从书包里拿出那只还温热的鸡腿，递给了女孩。

橙小澄笑嘻嘻地接过：“陈潇，谢谢你！”说完，便像一只得到奖励的小松鼠，跑回座位，开心地啃起了鸡腿。

陈潇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准备开始今晚的生物自习。

叮铃铃——上课铃声尖锐地响起，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老李头夹着教案走了进来。

一直盯着门口的王大锤反应最快，他立刻大声对老李头说：“李老师，您走错教室了！我们今晚是生物自习，一看您就是贵人多忘事！”

“哟，王大锤，”老李头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说道，“看你平时连语文都考不及格，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嘛！”

“多谢李老师夸奖！”王大锤恬不知耻地接受了称赞。

“谢，谢你个大头鬼！”老李头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拍，“今晚你们生物老师有事，生物自习改语文自习！”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班级里顿时一片哀嚎。

王大锤更是夸张地摆出一副“苍天啊，救救我”的表情。

“怎么啊，王大锤，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上语文自习？”老李头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射向他。

王大锤顿时就蔫了，大气不敢出。

“好了好了！”李老师一句话制止住了教室里的喧闹，“你们都知道下星期要考试了吧？”

“知道！”同学们有气无力地答道。

“嗯，对于语文这门学科嘛，我多的不说，谁要是敢给我考在及格分以下，那你可就得遭老罪了！”说着，他还用犀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王大锤，王大锤被这气势吓得冷汗直流。

“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得到同学们的回答，李老师又特意问了一句：“王大锤，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听清楚了！”王大锤弱弱地回道。

“既然清楚了，那这节自习我就让你们到外面背书。

语文嘛，最重要的就是记忆和借鉴，你们可以背古诗词、文言文，或者背背优秀作文也行！”李老师话音一落，同学们便如蒙大赦，纷纷拿起语文课本，一个接一个地跑出教室，朝校园的草坪奔去。

夕阳的余晖，像一层金色的薄纱，温柔地覆盖在校园的草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