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墨香与心跳的涟漪（2/2）
巨大的羞窘和慌乱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脸颊和耳朵，热得发烫。她恨不得立刻变成一只鸵鸟，把头深深地埋进沙子里。他怎么可以这样？他为什么要读出来？他是不是……认出来了？
“……图书馆的静谧里，尘埃在光柱中翩跹，是时光无声的舞蹈。而球场边蒸腾的热浪，裹挟着汗水与阳光的气息，是青春最炽热的注脚，短暂地灼烫了某个瞬间的心跳……”
当江屿读到“球场边”、“汗水与阳光”、“灼烫了心跳”这些字眼时，念薇感觉自己的心脏真的要跳出胸腔了！他一定知道了！他一定是在暗示什么！那场意外，那个拥抱，那个创可贴……他是不是全都串联起来了？巨大的恐慌让她几乎窒息。
江屿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文字里，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和……欣赏？他继续读着，语调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光影交织，碎影斑驳。那些被秋光吻过的瞬间，无论喧嚣或静默，最终都沉淀为心底最温柔的琥珀，包裹着无法言说的、属于这个季节的悸动……”
他读得很慢，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念薇的心上，也敲打在安静的教室里。不少原本在休息或做题的同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朗读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看向江屿，又顺着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前排僵直的背影。
“哇，屿哥，你什么时候这么文艺了？”有男生笑着调侃。
“这文章写得是真好，很有感觉。”另一个女生小声跟同桌嘀咕。
“拾光者…这名字也挺有意境的。”林小雨也转过头，眼神在江屿和念薇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探究和兴奋。
终于，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江屿合上了校刊，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只是读完了一篇普通的文章。他抬眼，目光再次落向前排。
苏念薇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头埋得低低的，只露出一个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廓和一段紧绷的后颈。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她身上，让她如坐针毡。江屿的目光更是如同实质，带着探究的温度，让她无处遁形。
就在念薇快要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几乎要落荒而逃时，江屿开口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朗，带着点随意的笑意，像是在回应刚才男生的调侃，又像是……专门说给某个人听：
“嗯，是写得挺好。尤其是写球场那段，”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念薇僵硬的背影，“……特别真实，特别有画面感。对吧，苏念薇？”
“轰——！”
念薇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点名了！他不仅读了她的文章，还直接点名问她！他什么意思？！是在试探她吗？还是……在公开处刑？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更加集中地落在了苏念薇身上。林小雨的眼睛瞪得溜圆，陈远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念薇感觉自己快要燃烧起来了。她猛地抬起头，动作快得有些僵硬。她的脸颊红得惊人，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羞窘、慌乱和一丝被逼到角落的薄怒。她几乎是咬着牙，迎向江屿那带着询问和一丝……玩味的目光。
“我……”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发紧，带着明显的颤抖。她看着江屿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他手掌上那个依旧刺眼的小熊创可贴，所有的委屈、慌乱和隐秘的心事在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尖锐的抗拒，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这文章跟我有什么关系！江屿同学，请你不要随意解读别人的文章，更不要……随便打扰别人做题！”
说完，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转回头，抓起桌上的习题册和笔，胡乱地翻开一页，用力地写着什么，笔尖几乎要划破纸张。她挺直了背脊，像一只竖起浑身尖刺的刺猬，用冷漠的背影隔绝了身后所有的目光和探究。
整个教室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苏念薇这突如其来的、激烈的反应惊呆了。
江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看着念薇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紧绷的背影，明亮的眼睛里清晰地闪过一丝错愕、受伤，随即被浓重的困惑和不解所取代。他只是觉得那篇文章写得好，尤其是球场那段让他有种奇妙的共鸣感，他只是……想跟她分享一下，或者，只是想找个理由，打破这几天她刻意筑起的冰冷壁垒。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念薇那仿佛覆盖着寒霜的背影，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他默默地将那本校刊放回陈远的桌上，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脸上的阳光似乎黯淡了几分。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个小熊创可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
林小雨担忧地看着念薇几乎要缩成一团的背影，又看看后排明显情绪低落的江屿，急得抓耳挠腮。她悄悄摸出手机，在桌子底下飞快地给陈远发了条信息：“喂！你家屿哥怎么回事？干嘛故意惹薇薇？那文章该不会真是……”
信息还没打完，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念薇摊开的习题册——那上面根本不是什么物理公式，而是被无意识的笔尖，反复描画着同一个图案：一个简陋的、歪歪扭扭的、只有几根线条构成的小火箭！旁边还写满了密密麻麻、被狠狠划掉的“江屿”两个字！
林小雨的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倒抽一口凉气！她猛地捂住嘴，把惊呼咽了回去，心脏因为自己发现的惊天秘密而狂跳不止！
而此刻，坐在后排的江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随手翻开自己桌上一本用来打草稿的数学练习本，无意识地用笔在空白处涂画着。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也在本子上画了一个东西——一个同样歪歪扭扭、线条简陋的小火箭！旁边还跟着一个模糊的、像是字母“s”的轮廓……
他看着自己笔下那个无意识的涂鸦，又抬头看向前排那个依旧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背影，眉头紧紧锁起，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