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自习室的光（1/2）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跌破了六十大关，像一道无声的催命符，悬在每个高三学生的头顶。教室里的气氛愈发凝重，连最活泼的学生也收敛了笑容，课间走廊上奔跑打闹的身影几乎绝迹，取而代之的是抱着书本快步穿梭、争分夺秒的身影。

学校为了给学生提供更好的复习环境，特意将图书馆的开放时间延长至晚上十点，并允许高三学生申请固定自习座位。消息一出，名额很快被一抢而空。

苏念薇和江屿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个主意，默契地各自申请了相邻的两个座位。于是，每晚的图书馆，成了他们除了教室和白日短暂课间外，又一个固定的“并肩作战”的场所。

夜晚的图书馆比白天更加安静，只有空调运行的微弱嗡鸣和无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汇聚成一种奇特的、属于奋斗的白噪音。巨大的玻璃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偶尔有路过的车灯划过一道短暂的光弧。

念薇和江屿的座位靠窗，并排相邻，中间只隔着一个窄窄的过道。他们通常一坐下就迅速进入状态，各自埋首于不同的科目，互不打扰。

念薇专注于啃她的数学压轴题和文综大题，眉头微蹙，指尖的笔有时会无意识地转得飞快。江屿则更多地在刷理综套题和巩固英语，遇到卡壳的地方，会用笔帽轻轻敲击自己的额头，或者烦躁地揉乱一头短发。

他们很少说话，交流仅限于极其必要的程度。 一张写着“这道化学平衡题帮我看看步骤”的纸条会轻轻推过去。 片刻后，写着详细解题过程的纸条又会推回来。 或者一方轻轻碰一下对方的手臂，指向练习册上某道题，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得到对方一个“等下讨论”的点头回应。

这种沉默的陪伴有一种奇特的力量。知道有一个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和自己一样在努力的深渊里挣扎，本身就能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慰藉和坚持的动力。偶尔从题海中疲惫地抬起头，瞥见对方专注的侧脸被台灯柔和的光线勾勒，呼吸着同样带着书墨清香的空气，心里那份因为高压而产生的孤军奋战的悲壮感，便会悄然消散几分。

这天晚上，念薇遇到了一道极其刁钻的数学导数综合题，绞尽脑汁想了将近半小时，尝试了多种方法，却总是在最后一步前功尽弃。 frustration（挫败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委屈涌上心头，鼻子微微发酸。她猛地放下笔，用力过猛，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把那股想要放弃的软弱情绪压下去。

忽然，一颗独立包装的薄荷糖被一只熟悉的手轻轻放在了她摊开的、写满失败演算过程的草稿纸上。

念薇怔了一下，睁开眼，侧过头。

江屿并没有看她，目光还停留在自己的物理题上，仿佛那个递糖的动作只是随手为之。但他微微抿着的唇线和似乎比平时更专注盯着题目的眼神，泄露了他的刻意。

他没有问“怎么了”，也没有说“别急”，只是用一颗糖，无声地传递着他的察觉和安慰。

念薇看着那颗在台灯光下闪着透明糖纸微光的薄荷糖，心里那点翻腾的焦躁和委屈，奇迹般地就被这一点小小的、清凉的甜意抚平了大半。她撕开糖纸，将清凉微甜的糖粒放入口中，一股清凉感瞬间在舌尖弥漫开，似乎也清醒了一下混沌的大脑。

“谢谢。”她极轻地说了一句，声音几乎含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