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心跳如鼓（2/2）

我心头一紧，低头看去，他靠在我肩头的脸似乎更苍白了几分，意识空间里那勉强粘合的乳白色光点，仿佛又黯淡了一丝。

“别……别再动了……”我几乎是用气音在他耳边哀求，手臂收紧，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分担他的痛苦。

他没有回应，只是那冰冷的身体，似乎又往我怀里缩了缩，寻求着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我们背靠着冰冷的、仿佛带着微弱搏动感的岩壁，面对着黑暗中贪婪的注视，听着耳边如同巨兽沉睡鼾声的“心跳”，在这诡异的心脏旁，建立起一个摇摇欲坠的临时避难所。

心跳如鼓，内外皆是。生存的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逝。我们不敢生火，只能依靠秦薇探测器上微弱的冷光和晶体自身散发的、不祥的紫芒照明。队员们靠着岩壁坐下，尽量节省体力，处理着伤口，分享着所剩无几的干净水和压缩食物。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孙启明在秦薇的帮助下服用了最后一点消炎药，咳嗽稍微平复了些，但脸色依旧难看。他看向我，或者说，主要是在看我怀里的程野，目光复杂。

“他……怎么样？”孙队的声音沙哑。

我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拂过程野冰凉的额角，那里仿佛凝结着一层看不见的寒霜。“很不好。刚才那一下，可能又伤到了。”

孙启明沉默了一下，低声道：“谢谢。”

我知道他在谢什么。谢程野，也谢我之前的决断。如果没有靠近晶体，没有程野那一下干扰，我们现在可能已经成了那些猎食者的食粮。

“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闷声说，视线扫过其他队员。他们看我和程野的眼神，依旧带着难以消弭的恐惧和疏离，但至少，之前那种赤裸裸的敌意减少了。在绝对的生存压力下，程野的非人力量，反而成了他们此刻能依仗的唯一屏障。这种矛盾的依赖感，让氛围变得更加微妙。

秦薇一直在尝试分析晶体，但探测器得到的数据杂乱无章，她眉头紧锁：“它的能量场很奇特，并非单纯的灰域污染，更像是一种……活着的、自成体系的能量源。但它内部的核心，确实处于类似休眠的状态。那些脉络……像是在输送着什么。”

“输送什么？”我问。

“不知道。能量？信息？或者……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秦薇收起探测器，揉了揉眉心，“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对那些猎食者有很强的威慑力。它们不敢进入晶体能量场的核心范围。”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我们能在这里躲多久？食物和水终会耗尽，伤员的伤势在恶化，而程野的状态更是岌岌可危。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

我低头，看着程野安静的睡颜。他此刻的沉寂，比任何言语都让我心慌。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那根连接的“线”还在，但它变得极其纤细、脆弱，仿佛随时都会断裂。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秦姐，”我抬头，看向秦薇，“能不能想办法，弄清楚这个‘心脏’……它到底连着什么？或者，它在‘守护’什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块晶体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它或许不仅仅是猎食者们不敢靠近的禁区，也可能隐藏着离开的线索，甚至是……理解这片沦陷废墟世界的关键。

秦薇还没回答，突然，靠在我怀里的程野，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之前那种细微的战栗，而是整个人像是触电般痉挛，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嗬嗬声。

“程野！”我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抱住他，却感觉他的身体正在变得异常沉重，那股冰冷的寒意更深了，仿佛要将他彻底冻结。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块一直规律搏动的暗紫色晶体，内部的流光猛地加速，闪烁的频率变得混乱起来！那低沉的“心跳”声，也开始变得急促、不规则，如同一个从沉睡中被惊扰的巨兽，即将苏醒！

“怎么回事？！”孙启明强撑着想要站起。

秦薇看着探测器上瞬间爆表的能量读数，脸色煞白：“能量场不稳定！它在……被刺激！”

是被程野无意识散逸的力量刺激了？还是……别的什么？

黑暗的通道深处，那些原本徘徊不前的猎食者，似乎也感应到了这变故，发出了更加焦躁和兴奋的嘶鸣声。

刚刚获得的短暂平衡，被彻底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