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抉择与裂痕（2/2）

“我必须在程野身边，一刻也不能离开。”我立刻对孙队表态，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而且，他的状态极不稳定，过度使用能力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甚至可能……加速他的消亡。我们必须有备用计划，不能将全部希望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孙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理解，有无奈，也有身为指挥官必须做出的残酷权衡。他又看了看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会碎裂的程野，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我明白。林远，你全程陪同程野同志，你的唯一任务就是确保他的稳定。秦研究员，请动用一切手段，密切关注程野同志的生命体征和能量波动。李响！”

“在！”李响立刻上前。

“挑选四名状态最好的队员，包括你自己，组成尖兵小组！配备无声武器和爆破物。你们的任务是，在程野同志指引下，优先潜行，负责清除无法避开的、零散的敌人哨兵，为后续大队开辟道路！其余所有人员，包括非战斗人员，紧随其后，保持绝对静默，听从指令！行动代号——‘烛火’！我们三十分钟后出发！”

命令下达，幸存者们像是被上紧了发条的木偶，开始默默地、高效地做着最后的准备。整理所剩无几的武器和装备，分配高能量压缩口粮，给伤员注射最后的镇痛剂和兴奋剂。没有人说话，只有器械碰撞的轻微声响和压抑的呼吸声，气氛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然而，就在这紧张的准备过程中，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异样的目光和几乎听不见的低语。几名幸存者，在搬运物资或经过我们身边时，眼神闪烁，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猜疑，甚至……一丝隐晦的怨恨。他们看的不是我，是程野。

“……就是他感觉到的……地底下的怪物？”

“……那种力量……根本就不是人类……真的能相信吗？”

“……带着他……会不会反而把那个东西引过来？就像……诱饵？”

“……看他那样子……还能撑多久？万一在路上‘控制不住’……”

这些低语如同毒蛇，在阴影角落里滋生、蔓延。猜疑和恐惧的裂痕，已经在这支本就脆弱不堪的队伍中，悄然撕开了一道口子。程野既是他们生存的希望之光，也成了他们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可能引来毁灭的灾厄之源。

程野似乎对这些充满恶意的揣测毫无所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只是靠着我，闭目养神，抓紧这出发前最后的、短暂的安宁，试图恢复一点点精力。但我握着他冰凉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那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以及通过精神连接传来的、那片意识空间里乳白色光点不稳定的闪烁。

【……林远。】他忽然传来意念，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脆弱的犹豫。

【……嗯？】我收紧手指，回应他。

【……如果……】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词语，【……如果我真的……‘控制不住’……你要……离我远点。】

我的心像是被一把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剧烈的酸涩和疼痛瞬间冲垮了堤坝，淹没了我的鼻腔和眼眶。我几乎是用尽全力回握他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冰冷的手指和我自己的骨骼捏碎。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回应，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绝，如同立下誓言，“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无论发生什么。永远。”

他沉默了下去，没有再传递任何意念，只是将额头更重地抵在了我的肩膀上，冰凉的温度透过衣物传来，像一个迷失在暴风雪中、终于找到依靠的旅人。

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在死亡的倒计时下，转瞬即逝。

孙队站在队伍最前方，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高大，也异常孤独。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或坚毅、或恐惧、或麻木的脸，最后，深深地看了我和程野一眼。

“出发！”

“烛火”行动，开始。

孤岛的幸存者们，怀着对敌人的警惕，对脚下未知恐怖的战栗，以及对队伍中那个非人存在复杂难言的恐惧与依赖，踏上了通往b2库的、布满荆棘与死亡的潜行之路。

而地底深处，那令人不安的蠕动与挤压感，似乎随着队伍的移动，又清晰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