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诅咒之夜(下)(1/2)
1098年7月29日,大骑士领,22:54
骑士蹲在深坑边上,身上的铠甲与武器都出现了凹陷与焦痕。
“再检查一下动力甲是否正常运转,不然会有中暑以及窒息的风险。”
失去了长枪的银枪天马向战友吩咐道。
“暂无异常,仅有外部受损。”
“真够狠的,这一下……幸好速战速决了。”另一名骑士揭下了破损的外层护甲。
“你们没事就好,我下去检查他的死状。”
说罢,他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率先跳入了深坑。
第一步,他先降落在了地下通道,
这一层偶尔会有行人经过,
容纳着灰色地带的诸多罪行。
骑士灵巧地从坑中来到了下一层,
已经达到了管道工人才会用上的检修通道,
这一层不会轻易开启,空间也极为狭窄。
再往下,仿佛有断裂的电线正闪耀着火花,
今晚这一战也不知道会影响到哪一片居民的生活。
银枪天马跳下去施法,银色的锋芒照亮了坑洞,
他已经看到了破损的管道,污水从中间歇地喷出。
再度跃下,便是一层空旷的空间,
这一处工程的用法可谓是几经波折——
在设计之初,监正会曾考虑过将之用作避难所,
战争爆出之后,常规的炮火绝无可能伤及此处,
至于是专供于高层领导的避难所、
还是面向全体居民的避难所,这一点素来众说纷纭;
后来,尽管边境常有战事,但极少能威胁到大骑士领,
商业联合会的势力也逐渐兴起,
各种地下商场、地下竞技场、地下停车场接踵而至,
自然也想过地下的轨道交通,
于是有人提议、
将长久废置的避难所改造为地下轨道交通,
这个点子确实不错,
不过本地的出租车公司和巴士公司都不太乐意,
商业联合会的各路老总们也盘算了一下,
回本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于是,在建成几处站点之后,
余下的地下铁路被纷纷废止了;
在去年的战争中,这里依然没能用上,
一部分居民宁愿挨炮弹,也不想待在这种“地牢”里,
富人们要么有属于自己的地下城,要么早就出国了,
骑士们试过将市民迁往几处避难所,可惜大伙也不太配合,
一来二去,这里的地下工程终究没有用武之地。
银枪天马用长剑拨弄了一下破碎的地砖,
塌方已经导致这里的坑口被遮住了,
再往下,已无完整的建筑样貌,
只有密密麻麻的管道,
宛如城市裸露出的血管与骨骼。
骑士看见染血的银枪倒在一旁,
漫长的血迹在前方延伸,
仿佛绘制出了一条求生的路。
银枪天马增幅了手中的法术,
让剑身的银光照得更远,
看来血迹不仅拖出了长长的弧线,
甚至还有许多凌乱的红色线条。
“呵,还有力气挣扎吗?有这口气,不如再拿起武器,与我堂堂正正地对决——像个战士一样死去!”
铠甲与金属的地面碰撞着,
响声与喊声往复回荡,
骑士又走了几步之后,
银光终于映照出了陈一鸣的身躯。
他背上留下了吓人的空洞,
那张脸也在惨烈的碰撞中变得面目全非,
骑士这才发现,陈一鸣其中一条手臂是义肢。
“……要是能逮住活的,会不会更好?”
银枪天马小声嘀咕了一句,
然后捡起了地上的长枪,
抖落了血液与残存的器官,
观望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除了血迹别无他物,
这才小心翼翼上前两步,
先用长枪轻轻挑动陈一鸣的脸,
眼睑明显受了伤,
看不出来是睁眼还是闭眼,
喘息似乎也并不明显。
原本骑士还想给他翻个身,
但是看到那拖在身边的肠子,
想想还是作罢了,
能活捉当然最好——最好不要把他折腾死了。
刚踏近一步,
那副残缺的身躯宛如凶狠的毒蛇,
立即弹出了一只手、
狠狠锁住了骑士的脚腕,
第一枪原本想废了对方的左臂、
但枪尖似乎难以穿透那条义肢,
骑士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心脏扎下一枪。
“松手!我叫你松手!趁我现在还不想杀你!”
破损的眼睑之中,
骑士似乎仍能望见血红的眼睛,
他只感到有些荒谬、并无害怕之意。
四周的气流有些不对劲,
银枪天马握紧了长枪与佩剑,
赶紧施法以银光护体,
果不其然,熊熊大火立即燃起,
沿途的血迹被尽数点燃——
最外层的血迹好像围成了一个类似圆圈的图形?
不过眼下骑士没有功夫细究图案,
他将陈一鸣身边的火焰迅速驱逐,
现在看来,最近一层只有多边形的火墙了。
“困兽犹斗……呵。有这功夫不如给自己疗伤……不过这个样子,什么疗伤法术都不管用了吧?松手吧,我认可你的意志了,不过我现在不愿意带给你荣耀的死亡。”
“荣耀的死亡……只能由我自己赋予……”
陈一鸣的左手捏得更紧了,
银枪天马感到了刺骨的疼痛,
无奈之下,他立即抽剑,
沿着义肢与肉体划开,
再剁几剑,彻底分开了金属与血肉——
然而他也随即跌倒,
坚硬的左手连通外层装甲与骨骼一同粉碎。
银枪天马有那么一瞬间慌了神,
如果对手的法术并未显着削弱,
那这样的破绽也足以要了他的命!
跌倒的瞬间,那只左手果然如狠毒的蟒蛇滑了上来,
一把抓住了骑士的脖颈,
骑士用余光看清了陈一鸣的动作,
陈一鸣的剑还在他手上,
只不过刚才一直压在身下!?
但令骑士意外的是,
这只手并没有施加任何压力,
只是扣住了动力甲的外层,
而陈一鸣的头也耷拉了下去。
银枪天马松了一口气,
收剑后、一边拽着那只左手,
一边拄着枪慢慢起身。
周遭的火墙仍未熄灭,
腿部的疼痛仍在传来,
他不得不以长枪为拐杖,
再次慢慢靠近陈一鸣。
“如果我们是同路人,也许能成为不错的战友。”
在不经意间,
骑士才发觉那只坚硬无比的左手竟然有许多纹路,
仍在散发着暗红的光芒。
“下辈子吧。”
骑士赶紧将附加了银辉的长枪刺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他失去一只脚导致了失衡、
也许是因为陈一鸣的念力仍在保护他……
这势大力沉的一枪竟然只扎入了地面!
周遭的火焰瞬间转变为恐怖的猩红色。
银枪天马已经能感受到挂在身上的义肢正在升温,
上面的符文已经变得鲜红,
他在此刻忽然感到不对劲,
如果只是追求反杀,
那陈一鸣只需扼住自己的脖子即可,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
银枪天马没有再细想下去,
目眩与乏力感瞬间涌了上来,
他再次跌倒,这一次却没办法爬起来了,
健壮的身躯、先进的装甲,竟然都不足以维持站姿,
银枪天马只是回忆起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就是疾病,能剥夺一切力量的疾病,
而那沉疴顽疾的尽头,便是死亡。
“还有力气吗,卡西米尔的骑士?告诉我,你的名字……”
陈一鸣气喘吁吁地匍匐着。
“……斯坦尼斯瓦夫·莱姆,呵呵,没想到这样都会输。”
“我利用了你的善念。”
“输了就是输了……”
陈一鸣费力地操纵着左手撕开装甲,
几缕鲜血滴在了库兰塔渐渐闭合的眼睑上,
然后,两具残破的身躯开始共同燃烧,
周围的火堆以怪异的形式扭动着。
如果这一晚有见证者,
那他应当会见到,
这圆环的火焰之中,
燃烧着倒立的五芒星,
两具倒下的身躯,宛如点缀其上的眼睛,
倒五芒星上方的两只角像极了怪物的犄角,
左右两角如同怪物的尖耳,
而下方的一角便是尖锐的下巴。
这幅图景不如用一个更便利的词汇来描述——
『萨卡兹』。
血迹燃烧的声音,
丝毫不像木柴燃烧的、那令人心安的噼啪声,
而是时而夹杂着寒风的尖啸,
时而伴随着低沉的轰鸣——
尖锐的惨叫与恶魔的嘲笑。
陈一鸣的喘气声也越来越粗,
也越来越明显。
他能看见,铠甲之下,
健硕的尸体正在逐渐萎靡,
他将掉下的左臂重新接上了肩部,
胸前的符文再次与手臂上的符文重新连接,
他能看见,腹腔上的空洞在逐渐复原,
而散落在各处的血肉正炽热地燃烧着。
焦黑色覆盖了亮银色,
陈一鸣的眼睛也能不受阻碍地顺利睁开了,
脸上的划痕也不再渗出血液,
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然后,他看向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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