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优势火力(1/2)
1098年6月22日,大骑士领,1读。
“星火(iskra)”供稿:
【……神圣且伟大的王、过去与未来之王、万王之王、众王之王、远与近共同之王、诸行省和诸国的统治者,路加萨尔古斯,无论给自己戴上了多少闪闪发光的尊号,也无法掩盖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他是个骗子。
他自诩掌握了无比浩瀚的时间,将未来的黄金国度许诺给了数不胜数的人,因而得到了数不胜数的追随者;他也得以建立功业,使得千年后的人们依旧赞颂他的名号。
可是,有人得到了他所许诺的黄金国度了吗?连那美好的蜃景都未曾有人见到,就在路加萨尔古斯荒谬的远征中一同归于黄沙。
自诩执掌时间之人,在时间的具象化——历史面前,是多么可笑与矮小?
知晓一切,却连身后的事情都难以安排吗?
在他死后,庞大的帝国只能维系名义上的统一,王酋与帕夏熟悉了万王之王们的骗术,专心经营自己的领土,并告诫子孙——
切不可轻信万王之王的许诺,舍弃真实的领土,去追寻虚妄的黄金国度。
“一切伟大的历史事件与人物,都会重演。”这是莱塔尼亚贤哲以戏剧比喻历史,提出的真知灼见。
卡尔·海因里希还补充了一点——第一次是作为悲剧出现,第二次是作为笑剧出现。
历史若是重演,便绝不会只重演一次,因为神圣的唯一性已经被破坏了。
滑稽的小丑,伊万·伊万诺维奇,在执掌权柄之后,也迫不及待地开始把玩这个在历史上反复出现的骗局。
或许他更乐意别人称呼他那颇具暴发户性质的尊号,伊凡·切尔诺伯格一世。
在路加萨尔古斯一世殁于未竟之远征的一千年后,伊凡一世再次举起那个已经被乌萨斯一千年间的所有皇帝、元帅还有圣愚玩烂的招牌——
“看哪,跟随我,就能踏上前往天国的途径。”
曾经,骏鹰盘踞北境之时,对乌萨斯人呼喊着:
“不要在意身上的镣铐!这是为了战胜邪恶的魔族佬!”
他们恐吓着:
“温迪戈会啃咬你们,血魔会吮吸你们,然后交给食腐者吃干抹净!这比做奴隶糟糕多了!”
可是,当卡兹戴尔的房屋在红龙的吐息中如蜡烛般融化时,骏鹰还在这样欺骗乌萨斯人。
乌萨斯人惯于忍耐,也不乏智慧。
一个叫伊戈尔的智者识破了骗局,他让乌萨斯人解开了镣铐……
然后重新戴上。
甚至连图徽都不愿意更换,这个懒惰的家伙!
乌萨斯至今仍允许双头鹰的旗帜飘扬,
乌萨斯人至今将他们最为尊重的城市称作圣骏堡。
这是奴役的象征,而“解放者”伊戈尔将之全部保留,
是他的疏忽吗?
不,他是个智者,他知道,骏鹰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错误。
于是,伊戈尔·鲍里索维奇·拉齐萨尔的家族取代了骏鹰的王族,他封赏的元帅与将军取代了骏鹰的执鞭者。
他是个智者,但我们要考虑到历史的局限性。
伊戈尔对乌萨斯人喊出的口号,比起骏鹰来说,并没有多少不同。
除了恐吓之外,他绞尽脑汁想出了一句:
“看哪,跟随我,就能踏上前往天国的途径。”
可是天国是什么样子,他解释不清,他说天国就是好的,跟随他就是好的。
至少,这也是恐惧以外的驱动力了,不是吗?
至少也是路加萨尔古斯同等水平的智力了。
继任者们小修小补,说法大同小异……
北方的萨米人,占有了美丽的森林,战胜了他们,我们就能拥有优质的木材与猎物!
群山之中的骏鹰残党用恶毒的巫术诅咒着我们,不战胜他们,我们的孩子与粮食就无法健康地生长!
裂谷以东的诸国信奉着不同的偶像与伪神,主的神谕告诉我们,灭尽异教,就会将应许的幸福赐予我们!
西部的天马在战争中杀死了我们的同胞、践踏我们的旗帜,为了乌萨斯的荣耀,我们要拿起武器与他们抗争到底!
卡西米尔盘踞着水草丰美的平原,而乌萨斯的土地贫瘠且严寒,只有夺取仇敌的土地,才能给勤劳且坚韧的乌萨斯人带来幸福!
……
如今,
乌萨斯人依旧被蛊惑着。
不是皇帝而胜似皇帝的伊凡·切尔诺伯格一世,用尽毕生所学,从地缘、经济、文化、种族、历史、政体、感染者权益等各个角度阐述着战争的必要性……
并搜肠刮肚地掏出一些术语,去取代祖传骗术中的“天国”与“黄金国度”的位置,去给早就担惊受怕的可怜人带来一点奔头。
乌萨斯人,请醒一醒吧!
假设伊凡一世狂妄的野心得以实现,你们将疆土扩展到中央谷地,扩展到伊比利亚海岸,你们就能获得应许的幸福了吗?
乌萨斯的兵锋足以摧毁一切顽抗的敌人,却永远打不碎你们现在脚上的镣铐!
届时,伊凡一世们、伊戈尔大帝们、骏鹰们、路加萨尔古斯们,仍有理由——
他们会告诉,茫茫大海之中仍有敌人!你们要戴着永世的镣铐等待着永世也不会降临的威胁!
他们永远会将黄金国度许诺给后世,而不会给你们留下哪怕一枚金币!因为黄金国度就在他们手中,他们正享用着,而他们永生永世都不打算与你们分享!
现代的诈骗犯正是脱胎于他们这样的暴君!他们用未至的利益诱惑,用未至的危险威胁,只为夺走你本该拥有的财富。
而他们更为卑劣,他们在洗脱罪名之后继续恬不知耻地要求你们的跪拜!
他们说,你们的财富被远在天边的敌人夺走了——以前他们用诅咒来解释这一切,现在他们用论文中的词汇来冠名这一过程。
因为你们未能识破骗局,他们于是变本加厉了,于是,用你的自由,去为不乏财富的人争取财富,去为不乏权势的人争取权势!
乌萨斯人,请睁开眼吧!
去认识真正的伊万·伊万诺维奇!
那个不拿鞭子的奴隶主,不戴皇冠的皇帝,搬出了老掉牙的骗术,讲述着每一位教徒都倒背如流的故事——
天启日降临之前,你们唯有忍耐;天启日降临之后,幸福才会从你们的仇敌转移到你们的身上;一切的忍耐,都是铺向得救的道路!
可是,他永远无法像圣徒一样,使这个故事圆满。
你们何曾有过“原罪”?为何要徒劳地忍耐?
你们是无罪之人,而他将痛苦加在你们身上,那么,他才是真正的施暴者。
他才是乌萨斯人真正的敌人!
暴君们总爱夸下海口,若没有他的鞭子,你们便要受到加倍的鞭罚;若没有他的镣铐,你们就要戴上更为沉重的枷锁!
可是,另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也呈现在我们面前,
若没有他,我们现在就能免于鞭挞!
若没有他,我们现在就能脱下镣铐!
他所描绘的威胁,从来没有比他本身的存在更危险!
他所许诺的美好生活,从来没有比他此刻就能享受到的更滋润!
唯有你们陷入永世的惶恐,暴君和他的党羽才能继续享受永世的幸福。
而暴君最为惶恐的,便是你们不再惶恐。
为了缝补他的骗局,他不惜让数百万人客死他乡,他不惜让数千万人的安宁就此破灭!
终止这场战争,本不需要战场上的流血牺牲,本不需要谈判桌上的斗智斗勇,本不需要哪怕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为此牺牲与奉献……
终止这场战争,有一个最便捷的方式,这是伊万·伊万诺维奇永远不敢提及的——
那就是将发动战争的暴君枭首!
没有人会怀疑,乌萨斯人面对敌人时的勇气与智慧。
用你们的智慧去戳破骗局!用你们的勇气去战胜敌人!
守护你们所热爱的生活!守护你们所热爱的人!】
“这文风可真老气,应该不是个年轻人吧……”
读完文章后,主编唤来了责任编辑。
“您准备安排在哪一版?”
“不,不要发表。这篇文章过于尖锐了,我们的报纸以理性、客观着称,而且有一定的官方性质,我们不能这样咒骂乌萨斯的领导人。”
“那……那我退回去了?”
他取下了眼镜,将文稿递了过去:
“你能跟作者沟通吗?让他至少不要指名道姓地谩骂,稍微删改一些,应该还是一篇不错的社论。而且这篇文章对于乌萨斯人所尊敬的伊戈尔大帝,好像过于丑化了,这会得罪很多人。也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
1098年6月22日,大骑士领,19:59
【伊斯科拉(iskra)先生\/女士,很抱歉发来这样的信函,因为我们无法确定您的性别。
您的修改稿我们已收到,《戳破骗子君王的新衣》将会刊登在中央新闻报,1098-6-24:2,届时也会同步刊登在线上平台。
但是,玫瑰新闻联合报业(以下简称联合报业)的乌萨斯业务部门不会刊登与传播这篇文章,我们再次向您表达歉意。
自1097年6月以来,乌萨斯政府开始着手规范化海外媒体的经营。
尽管联合报业在内战时期就与整合运动开展了业务合作,但是旗下的许多机构在近一年来被乌萨斯政府列为“敌对势力的舆论战平台”,被接连取缔或是接管。
目前,联合报业在乌萨斯的业务已经难以为继,未来一年内也将会退出乌萨斯市场。
感谢您的谅解。文章刊登之后,稿费(已代扣个人所得税)将会尽快发放至指定账户。】
陈一鸣戴着眼镜,镜片中映出反光的屏幕,
他关闭了一封新接收的电子邮件。
“《救世主大教堂建造时》?什么意思?”
史尔特尔歪着脑袋问他,晃动的火红头发立刻转移了陈一鸣的注意力。
“嗯?”他盯着少女的粉色瞳仁。
“我说,你这个标题,是什么意思?”
她伸手戳了一下屏幕,又迅速缩了回去,就像是害怕被咬到一样。
“哦,说的是一个修了几十年的乌萨斯大教堂。乌萨斯每次对外战争胜利时,都要修建一点奇观来耀武扬威。不过有的时候,他们没赢,也照样会修建奇观,理由有很多——铭记教训、铭记牺牲者、或者歌颂战争中英勇表现的将士。”
“啊。”
她一边听,一边把玩着脖子上的挂坠,然后不经意地用嘴唇咬住了。
“有的时候,探险家开辟了一片土地,也会修雕像和教堂;一座大学或研究所落成了,也少不了教堂和雕像;一艘军舰入列了,也要造点东西铭记一下……别咬这个。”
他拔出了金属吊坠,
少女肉眼可见的沮丧,嘟起了嘴,然后转身坐端正了。
“而彼时的乌萨斯,也并不富裕,他们驱使的民工,也并不一定能得到工钱。即便如此,领主们依旧乐此不疲,而领民们也鲜有反抗。”
“为什么?领不到工钱还要帮贵族干活?”
“据我观察和了解,很多人都是自愿的,他们坚信这些工程有着神圣的意义,即便他们究其一生也享受不到其用途。古时的炎国人、听命于从未谋面的真龙,经年累月地修建着望不到尽头的城墙,说起来也是很宏大的史诗;但背后的事情,细究起来,也许有些可悲。”
“城墙还是用得到的吧?”
“嗯……在王朝的更迭与乱臣贼子的谋逆中,这些墙壁并没有发挥出该有的作用。经历时光与天灾的摧残之后,仍有矗立的断壁残垣,人们用‘沧桑’来形容其美感。”
仇白端着托盘进屋了:
“来,你们两个,一人一杯。”
“我不喝,会睡不着觉的。”
“她是嫌太热了。”
杯中的热气糊住了鼻梁上的镜片,陈一鸣赶紧将眼镜甩在一边。
仇白轻轻握住了她的角:
“就得喝热的,她前段时间不还犯过胃病吗?疼得都快打滚了,还记得吗?”
“不记得。我不喝。”
“我喝两杯,她本来就不喜欢咖啡。”
“你晚上又不睡觉了?为了那一点稿费,至于吗?”
陈一鸣摇摇头:
“如果能倒贴钱把这些文章发表在乌萨斯,那我也愿意。我昨天碰到了几个乌萨斯学生……我反正很心痛。”
“那你这些文章是要写给卡西米尔人看,还是给乌萨斯人看?”
“卡西米尔人应当认识到,他们随时会沦为明天的乌萨斯人。”
史尔特尔把咖啡杯推到一边后,
仇白拿起来尝了两口:
“唉,我们现在不就在祸害卡西米尔人吗?”
“你要不……去看看晖洁?我怕她上吊了。”
仇白坐在床上,
慢慢地脱掉了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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