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先祖的回响（1/2）

穹顶议会大厅里，死一样的静。那三项异常数据和“远航”协议概要，像三块刚从冰河里捞出来的石头，砸在每个人脚跟前，冒着刺骨的寒气。

千年了。好不容易把日子过得有点人样，不用天天担心明天会不会冻死饿死，不用一听见警报就腿肚子转筋。可现在，苏浅夏顾问——活在传说和教科书里的名字，突然“活”了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好日子可能到头了，咱们得想想怎么跑路了。

这谁受得了？

“不可能！”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管资源分配的老议员猛地站起来，脸红脖子粗，“‘远航’？说得轻巧！知道要耗多少能源吗？知道成功率有多低吗？那就是个没影儿的事！我们现在的一切，城市、农场、能源网，都扎根在这片土地！离开？我们能去哪儿？！”

他指着全息地图上那些连接各城的管道和藻塔：“看看！这才是我们的根本！我们花了多少代人的心血！为了几个……几个可能是仪器故障的信号，就要放弃这一切，去追求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我坚决反对！”

“仪器故障？”一个穿着科研白袍的女议员冷笑一声，她是现任生命科学院的院长，“格陵兰的震动、西伯利亚的微生物爆发、还有深空那个隐形的大块头……这三件事同时出故障？李老，您这自欺欺人的本事，倒是千年没变。”

她转向阿夏（苏浅夏的记忆备份）的虚拟影像，语气带着研究者的严谨和一丝兴奋：“苏顾问，数据显示，西伯利亚的微生物群落结构完全陌生，能量转化效率高得离谱，如果能解析其机制，我们的生物科技可能迎来飞跃！我认为，当务之急不是逃跑，而是组织科考队，实地勘探！风险与机遇并存！”

“胡闹！”负责城市防御的将领一拍桌子，声如洪钟，“勘探？拿什么探？派我们的小伙子去那些鬼知道藏着什么的地方送死吗？别忘了先祖留下的教训——‘非授权接触警告’！我们现在最该做的，是立刻进入最高战备，加固防御，把所有资源投入到武器研发和护盾升级上！管它来的是什么，先崩掉它一口牙再说！”

议会里瞬间吵成了一锅粥。保守派要固守，科研派要冒险，军方要备战。各有各的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年轻的议长林启一直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在争吵的议员和阿夏平静的虚拟影像之间移动。压力像山一样压在他肩上。他才接手议会不到两年，本以为能沿着规划好的路子，带着大家继续安稳发展，没想到直接撞上了这种决定文明命运的十字路口。

“苏顾问，”他终于开口，声音略显沙哑，却努力保持着镇定，“先祖……林征元帅和苏浅夏博士，他们当年面对绝境时，是如何做出抉择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阿夏身上。

阿夏的虚拟影像微微闪烁，仿佛在调取尘封的记忆库。

“他们……”阿夏的声音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悠远，“没有选择。”

影像切换，不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一段段模糊、跳跃的历史记录片段，伴随着阿夏的讲述：

片段一：冰原上的抉择

画面是摇晃的镜头，狂风卷着雪沫。年轻的林征站在即将崩塌的冰架前，身后是亟待能源的舰队和无数双期盼的眼睛。声音嘈杂，争论着风险。最终，林征只说了四个字：“任务批准。”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承担后果的决绝。

片段二：黑暗中的微光

逼仄的实验室里，苏浅夏和几个研究员围着培养槽，里面只有一点点微弱的绿光。外面是削减配给引发的骚动和骂声。有人提议放弃。苏浅夏擦了擦脸上的油污，只说：“只要还有一粒种子，就没输。”

片段三：沉默的守护

指挥中心，林征独自站在观测窗前，窗外是陷入能源管制而大片黑暗的城市。他听着通讯器里各区的告急和抱怨，一言不发，只是将科研区的能源供应优先级，提到了最高。

“他们并非天生无畏，也并非算无遗策。”阿夏的声音将议员们的思绪拉回，“他们只是在每一个当下，做了他们认为必须做，并且有能力去承担后果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