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新纪元的第一天（1/2）

苏浅夏被分配到的住处，是b区一栋模块化公寓楼里的一个小单间。不到十平米，四壁是冰冷的合金，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桌，一个嵌在墙上的储物柜，以及一个带有基本洗漱功能的小卫生间。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但至少是独立的、私密的空间，比起船上拥挤的舱室和南极基地的集体宿舍，已经好了太多。

她将自己的背包放在床上，里面只有几件衣服和那张全家福。她将照片拿出来，小心翼翼地贴在床头最显眼的位置。看着父母在阳光下温暖的笑容，再对比窗外穹顶那永恒不变的、被积雪模糊的惨白光线，她鼻子一酸，用力吸了吸，把眼泪逼了回去。

不能哭。能活下来，能有这么一个遮风挡雪的小窝，已经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奢望。

门上响起轻轻的叩击声。门外站着一个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穿着统一的灰色保暖制服，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很亮。

“你好，我是住在隔壁的沈薇，负责农业区水培单元的。”女孩的声音很柔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善意，“看你刚搬来，这是所里发的日用品包，我帮你领回来了。”她递过来一个帆布包，里面是毛巾、牙刷、肥皂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

“谢谢，我叫苏浅夏。”苏浅夏连忙接过，心里淌过一丝暖流。在这冰冷的金属城市里，一点点的善意都显得格外珍贵。

“不客气。”沈薇笑了笑，指了指走廊尽头，“洗漱间和热水房在那边，每天早晚各供应一小时热水。食堂在c区，凭身份卡领取定额餐食……唉，反正慢慢你就熟悉了。”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听说……你们是从南极回来的？外面……外面真的全完了吗？”

她的眼神里，有好奇，但更多的是隐藏不住的恐惧。

苏浅夏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千千万万个被困在这穹顶之下，对外面世界一无所知又充满绝望的普通人。她沉默了一下，选择了一个相对温和的说法：“外面环境变得很恶劣，但国家正在尽全力救助。我们带回来了很多有用的东西，情况……会好起来的。”

沈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恐惧并未完全散去，但也没有再多问。“那你先休息，有事可以找我。”她说完，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浅夏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安抚别人容易，可她自己心里清楚，那“会好起来的”五个字，背后是多么沉重的压力和不确定性。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看了看时间，该去食堂了。食堂在c区，要走一段不短的路。通道里人来人往，大多行色匆匆，面色凝重，很少有人交谈，只有脚步声和电动运输车轻微的嗡鸣在回荡。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食堂很大，但同样拥挤。人们排着长队，手里拿着统一的不锈钢餐盘，沉默地等待着。打饭的窗口上方，电子屏显示着今日配给：一份合成营养粥，一块高能量压缩饼干，一小份脱水蔬菜汤。

轮到苏浅夏，她递上身份卡，工作人员熟练地刷卡，然后将定额的食物扣在她的餐盘里。粥很稀，饼干硬得硌牙，蔬菜汤只有几片可怜的菜叶漂浮在清汤寡水里。味道谈不上好，只能说是维持生命所需的燃料。

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默默地吃着。周围的餐桌上，同样很少有人交谈，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和压抑的咀嚼声。一个坐在她不远处的小男孩，咬了一口压缩饼干，瘪着嘴似乎想哭，被他身边面容憔悴的母亲低声呵斥了一句，只能委委屈屈地继续小口啃着。

这就是新纪元的生活。安全，但匮乏；有序，但压抑。

吃完饭，按照通知，她需要去指挥中心报到，分配具体工作。指挥中心位于穹顶城市的中央核心区域，守卫森严。经过层层身份验证，她才被允许进入。

这里的气氛和外面截然不同，充满了紧张的忙碌感。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穹顶内外各个区域的实时监控数据：温度、湿度、空气质量、能源消耗、人口分布、物资库存……无数信息流如同瀑布般滚动。工作人员穿梭往来，低声交谈，语速极快。

她看到了林征。他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制服，站在主控台前，正和几位负责人讨论着什么。他看起来比在船上时更加疲惫，但眼神里的锐利和专注丝毫未减。

“……a区三号通风滤网需要更换，外部冰晶堵塞率超过百分之四十了。”

“能源部报告，南极带来的三号能源棒输出功率开始出现衰减迹象，需要制定备用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