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一片雪花（1/2）

“雪龙3号”破开南大洋墨绿色的涌浪，船身随着长浪缓慢起伏。大多数人经过连日的疲惫和紧绷，此刻终于松懈下来，蜷缩在拥挤的舱室里沉沉睡去，鼾声此起彼伏。

苏浅夏却毫无睡意。她裹着厚厚的毛毯，坐在靠近舷窗的位置，看着外面。天色是一种诡异的昏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触手可及。海浪不像平时那样泛着白沫，反而呈现出一种油腻的、死气沉沉的暗绿色。

船上的广播偶尔响起，通报着船位和天气情况，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但苏浅夏能听出那平稳之下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林征和“山猫”等人上了船后就几乎没露过面，想必是在船长室或者某个临时设立的指挥点，密切关注着一切。

她拿出自己的便携终端，连接上船载卫星接收到的有限数据流。全球大气环流模型显示，那股源自太阳活动的异常能量波动，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强、扩散，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开始粗暴地搅动整个星球的气候系统。

倒计时牌在她的终端屏幕上，跳到了最后的时刻——【00天00小时01分】。

她的心脏也跟着那跳动的数字，一起悬到了嗓子眼。

最后几秒。

……三、二、一。

归零。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山崩地裂的震动。船舱里依旧只有引擎的轰鸣和熟睡的鼾声，窗外依旧是那诡异的昏黄和沉闷的涌浪。

难道……模型错了？苏浅夏的心猛地一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攫住了她。如果是虚惊一场，那他们这几个月在南极的付出、那些牺牲、那些被遗弃的设备、那些被“搬空”的资源……算什么？一场荒唐的闹剧吗？

不，不可能！数据和逻辑不会骗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飞快地在终端上操作，调取更详细的实时监测数据。

大气热力学平衡参数……开始出现断崖式下跌！

高层大气电离度……异常飙升！

全球关键洋流节点的温度和流速……正在发生剧烈扰动！

不是没有发生，是已经开始！只是这种层级的剧变，对于身处海面上的一艘船来说，感官上并不明显！它像一场无声的瘟疫，正在星球尺度蔓延！

就在这时，船身猛地一个剧烈的倾斜！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

熟睡的人们被惊醒了，舱室里响起一片惊呼和物品掉落的声音。

“怎么回事？触礁了吗？”

“不像！是浪！好大的浪！”

苏浅夏死死抓住身边的固定物，看向窗外。刚才还只是缓慢起伏的长浪，此刻却变成了混乱的、如同沸腾般的巨浪，毫无规律地拍击着船体，发出沉闷恐怖的巨响。天空的昏黄色迅速褪去，被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铅灰色所取代。

“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请留在各自舱室，固定好身体！重复，请不要随意走动！”广播里传来了船长略显急促的声音。

船只在狂暴的海浪中像一片树叶般颠簸摇晃。呕吐物的酸臭气开始在密闭的舱室里弥漫开来。有人开始低声哭泣，有人则在拼命祈祷。

苏浅夏的脸色苍白，但她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舷窗外。

突然，她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