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冰缝下的救援（1/2）

前沿指挥所，核心掩体。

尽管厚重的隔音层努力过滤着外界的咆哮，但那属于末日级风暴的低沉震动，依旧如同巨兽的心跳，穿透进来，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应急灯提供着惨淡的光源，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紧绷的脸。

林征站在中央指挥台前，面前十几面光屏同时闪烁着不同区域的状态信息。大部分外部传感器已经变成一片代表失联的灰色，仅存的几个传回的数据也触目惊心——风速峰值一度突破二百三十公里每小时，外部温度骤降至零下七十六度。

“三号能源舱外部散热格栅部分受损，已启动内循环模式，功率下降百分之十五。”

“西侧仓储区监控最后画面显示，b-7号仓库顶棚结构发生形变，疑似局部坍塌。”

“与‘雪龙3号’及外围所有作业点的通讯仍处于中断状态。”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林征的脸上看不出波澜，只是偶尔下达几个简短的指令，调整着内部的资源分配和应急方案。他的冷静，是这片混乱中唯一稳定的锚点。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人员定位系统界面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代表苏浅夏的那个绿色光点，依旧停留在她的个人舱室位置，一动不动。这很正常，在这种天气下，所有人都被要求固定在安全位置。

但一种近乎直觉的不安，像细小的冰刺，扎进了他的思维。他想起了苏浅夏请缨参与“深蓝”行动时的眼神，想起了她面对质疑时那份固执的坚持，想起了她得知z-7节点失联时，瞬间苍白的脸色。

太安静了。按照她的性格，即使无法行动，也至少会通过加密频道询问情况，或者尝试提供一些远程的技术建议。这种彻底的沉默，反而透着反常。

“调取苏浅夏顾问舱室门外走廊，最近两小时的监控记录。”林征的声音不高，却让旁边负责通讯和信息安全的军官一个激灵。

“林指挥，所有非核心区域的监控为了节省电力，已经……”

“调取。”林征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但那股不容置疑的压力让军官立刻闭上了嘴，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起来。

几分钟后，一段模糊的、不时被信号干扰撕裂的监控录像被调取出来。画面中，可以看到苏浅夏的舱门在数小时前，曾经短暂地打开过，一个穿着臃肿防寒服的身影侧身挤了出去，然后舱门被艰难地关上。由于角度和风雪遮挡，无法看清具体面容，但那身影的轮廓和动作习惯……

“放大她离开前，房间内部的热源扫描快照。”林征命令道。

技术军官立刻操作，一张舱室内部的热成像图被调出——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些仪器设备散发着微弱的热量。

她出去了！

在红色风暴预警，所有人严禁外出的情况下，她一个人，跑出去了！

指挥台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这种天气外出，生存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她最后接触的信息是什么？”林征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快了一丝。

信息官迅速排查日志：“在……在z-7节点失联警报发出后，苏顾问曾多次调取该节点的详细坐标、结构图和数据接口协议。”

z-7节点！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那个固执的、把责任看得比天还大的科学家，肯定是想靠自己去回收那些该死的数据！

“定位她个人终端和生命体征监测信号的最后位置！”林征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厉色。

技术军官额头冒汗，双手在控制台上几乎舞出了残影：“报告！苏顾问的个人终端信号……在离开基地约一点五公里后消失！生命体征监测信号……同样消失！最后消失的坐标点位于……位于地图标记的‘幽灵峡谷’边缘区域！”

幽灵峡谷！那是一片布满暗裂缝、地形极其复杂的危险区域！

掩体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信号消失在这种天气、这种地点，意味着什么。恐怕……凶多吉少。

几名负责内部安全的军官脸色惨白，苏浅夏是在他们负责的安全条例下违规外出的，这个责任他们担不起。

林征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里面所有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只剩下冰原般的冷硬。

“通知‘山猫’。”他吐出四个字。

“‘山猫’小队正在执行‘深蓝’行动地下管线的应急巡检任务，而且外部环境……”副官试图提醒。

“我说，通知‘山猫’。”林征打断他，目光如刀，“告诉他，苏浅夏顾问在幽灵峡谷区域失联。我授权他组建紧急救援队，动用一切可用手段。告诉他，我要活的。”

“是！”副官不敢再言，立刻转身冲向通讯台。

“山猫”接到命令时，正在地下两百米处，带着他的小队检查一条主能源管线的压力阀。听到通讯器里传来的消息，这个眉骨带疤的硬汉也愣了好几秒。

“妈的！”他低吼一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这书呆子娘们添什么乱！”

抱怨归抱怨，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山猫’小队全体注意，任务变更！地表紧急救援！目标：幽灵峡谷区域，搜寻并救援苏浅夏顾问！五分钟内，抗风掩体库集合！”

当“山猫”带着他精挑细选的五名队员，全副武装地出现在抗风掩体库时，连见惯了风浪的老兵们都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穿着特制的、加装了碳纤维支撑骨架的重型防寒服，背着硕大的生存包，里面装着冰镐、绳索、信号枪、急救药品，甚至还有小型爆破索和液压扩张钳。每个人的脸上都涂着防冻油彩，眼神像雪原上的狼。

“头儿，这天气……”一个队员看着外面如同实质的黑暗，咧了咧嘴。

“这天气，出去就是玩命。”“山猫”检查着手中的强韧牵引绳，头也不抬，“但林头儿下了死命令，要活的。那就得去。检查装备，特别是加热系统和氧气，别他妈没找到人，自己先冻成冰棍。”

五分钟后，两辆经过特殊改装、拥有极强抗风能力和宽履带的“北极熊”全地形车，咆哮着冲出了掩体库，瞬间就被狂暴的风雪吞没。

车内的通讯时断时续，“山猫”紧紧盯着车载终端上那个最后消失的信号坐标，以及苏浅夏个人终端可能残存的、极其微弱的信号特征。车子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风雪中颠簸前行，如同怒海中的小舟，全靠惯性导航和“山猫”丰富的极地经验在指引方向。

“左转十五度！避开前面那片冰丘！”

“妈的，雪太深了！履带打滑！”

“稳住！慢慢来！这鬼地方到处都是缝！”

每一次颠簸和转向，都牵动着基地指挥中心所有人的心。林征站在大屏幕前，看着代表救援车队的光点在电子地图上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幽灵峡谷移动，面无表情。

与此同时，地下数百米深处，苏浅夏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

冷。刺骨的冷。仿佛灵魂都被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