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富商问卦,巧言点拨(2/2)
铺子里的老伙计,连滚带爬地跑进来,满脸喜色。
“像什么样子?”
“气喘匀了好好说话。”
“船到了,咱们的货船到码头了!”
“货物,完好无损。”
“啪!”
王德发手里的账本地掉在地上。
他愣了片刻,猛地抓住伙计的胳膊:
“你说什么?货都完好?”
“完好!完好!”
“刚卸下来的,半点水渍都没有!船老大说是在上游遇上大风,在避风港耽搁了四天……”
伙计急忙回答。
王德发松开手,浑身绷紧的力道突然松懈下来。
他扶着货架站稳,长长舒出一口气,仿佛要把这些天积压在胸口的浊气都吐尽。
他抬手抹了把脸,这才发觉掌心都是汗。
心口那股揪紧的劲儿突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快。
三天……
那老卦师说的三日之内,竟如此之快就应验了。
王德发快步走向码头,亲眼看着伙计们一匹匹清点,那些完好无损的绣品。
伸手抚过光滑的缎面,他心头那块压了多日的大石终于落地。
回铺子的路上,王德发特意绕到钱庄兑了十两雪花银。
经过银楼时又顿了顿,转身进去挑了支成色不错的玉簪。
这般人物,该当重谢才是。
午后,日头偏西,街上行人正多时,王德发再次出现在老树下,脚步匆匆,
这次他脚步沉稳,脸上却带着难以抑制的喜色。
他径直走到卦摊前,声音洪亮,带着几分激动:
“老先生!神了!真是神了!”
这一嗓子,引得周围不少行人侧目。
“今日下午,船行的伙计就来报了信!”
“货船确实在上游遇到了大风浪,耽搁了几天,但货物一点没少。”
“时间、情形,都与老先生所言一般无二!”
他说着,又从怀里取出装着银子和玉簪的锦囊,恭敬地放在毡布上。
“区区谢礼,不成敬意,老先生真乃神算!”
伍吉这才睁开眼,看了看那锦囊,又看了看满面红光的富商,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
“东主客气了,卦象如此,老夫不过据实而言,货物平安便好。”
王德发见伍吉的姿态,却更是敬佩,连连拱手。
“诸位乡亲都听我说,我王德发在源河城做了二十年绸缎生意,从不信这些算命卜卦的。”
“可这位老先生,却是真正的神算。”
他激动地指向伍吉。
“前几日前我那批货船音讯全无,急得我团团转。”
“昨日老先生只起了一卦,便断定水道遇风雨,货物无损,三日之内必有音讯!”
“你们猜怎么着?”
“今日午时货船准时到港,一件都没有损坏!”
“连在避风港耽搁四天的,细节都分毫不差,这般神算,我王德发服了!”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在街面回荡,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卖炊饼的老汉忘了翻饼,茶楼里探出好几个脑袋,连对面布庄的伙计都跑出来看热闹。
伍吉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激动不已的王德发,缓声道:
“东主客气了。”
“卦象如水,顺势而为便是,不过……”
“此后三月,水路多舛,东主若有余力,当更重陆路。”
王德发闻言神色一凛,连忙躬身:
“谨记老先生指点,老先生我先告辞。”
王德发郑重其事地,拱手作别。
自那日后,前来老槐树下问卦的人,悄然发生了变化。
衣着体面的商人模样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所问之事,也不再是寻物择日,而多是行商路途、货物盈亏、合伙利弊之类关乎钱财的“大事”。
卦金自然也水涨船高,那毡布上落下的,不再是零散的铜钱,而多是成块的碎银。
伍吉依旧是那副淡漠样子,问卦,起卦,言说。
话语依旧留有余地,却往往能切中要害,或给予方向,或点明风险。
伍吉的名声,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已从市井街坊,扩散到了城中富商阶层的小圈子里。
而这一切带来的银钱,如同汇入暗河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支撑起更庞大的运作。
林言其他分身的活动范围与打探手段,随之变得更为从容和深入。
南来北往的货船因何迟滞,哪条商路近来不太平,城中哪些富户家中接连请了郎中,乃至官面上一些不易察觉的风向变动……
茶馆里的耳语,市井间的流言,乃至富商酒后无意吐露的秘辛,都化作零碎的讯息,沿着无形的脉络,汇向城中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真正的暗流,仍在看不见的深处涌动。
这点微不足道的银钱与名望,不过是让我得以,更清晰地触摸到这凡俗城池的脉搏。
从而能更准确地,窥探那潜藏于其下的的狰狞阴影,到时尽量避开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