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帝拳镇渊 六重天阙（1/2）

第一百八十五章 帝拳镇渊 六重天阙

悟道崖，第三年。

古尘盘坐的位置，已从最初的中段，移至接近崖顶那片终年被浓稠混沌雾霭笼罩的禁区边缘。在他下方百丈处，便是那位发丝凝结法则晶体的“晶魄婆婆”，而她已是寻常圣王所能承受的极限。再往上，混沌雾霭浓郁得化不开，肉眼难辨三尺，神念探入如陷泥沼，更有无形的“归墟煞念”如同亿万细针，时刻穿刺神魂，侵蚀道基。

三年来，古尘如同长在了崖壁上。青衫早已被混沌雾霭浸染成灰黑之色，与崖体几乎融为一体。银发间沾染着细碎的法则冰晶与混沌尘埃，呼吸微弱到近乎停滞，心跳也缓慢到数日才搏动一次。若不是胸口处随着归墟潮汐涨落而明灭的微弱银灰光芒，几乎与崖上那些坐化的枯骨无异。

他的全部心神，早已沉入对归墟潮汐最本质规律的捕捉与推演之中。

崖下，归墟之眼永无休止地吞吐着。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将整片星域拖入永恒的黑暗与死寂，万道哀鸣，法则崩解，那是极致的“灭”；每一次“呼气”，则喷吐出被它碾碎、重组、混杂了无数时空碎片与破碎道则的混沌风暴，狂暴而混乱，却又蕴含着毁灭之后“再生”的无穷可能。

古尘的轮回感知，如同最耐心的渔夫撒出的网，时刻笼罩着那片混乱的法则之海。

他“看”见星辰道则在混沌气流中如琉璃般碎裂，又在某种更宏大的力量作用下，碎片重新凝聚，化作全新的、更基础的能量形态。

他“听”见时光的碎片在风暴中呜咽，过去与未来的虚影在其中交叠闪现，最终归于寂静的“当下”。

他“感”受到生命的印记在归墟中被磨灭成最本源的灵子，而后这些灵子又随着喷发，洒向星空，或许会在亿万年后的某颗星辰上，孕育出全新的文明火种。

毁灭与新生，终结与起始，混乱与秩序……这对立而又统一的循环，正是归墟存在的根本韵律，亦是最宏大、最原始的“轮回”体现。

三年里，古尘不再刻意提升修为，甚至主动压制了境界的松动。他将全部心力，都投入到对这种终极韵律的理解，以及如何将自身所学、所悟，完美融入其中，开创出独属于自己、且能匹配轮回大道的终极攻伐之术。

过往所学，在他心间流淌、碰撞、重组：

《轮回经》的生死轮转、往生超度，提供大道的核心框架与意境；

《太阳经》前半部的焚天圣火、至阳刚烈，与太阴星核的至寒冰封、至阴柔韧，在碰撞与交融中演化阴阳之极变；

《战体真解》锤炼出的不灭圣躯，提供承载与爆发的无上根基；

《灵宝经》中蕴含的造化真言，九字帝文的镇压天威，以及毕生血战中积累的尸山血海杀伐气，则为这框架注入血肉与锋芒。

他甚至将尘界初步演化时，那混沌海炸开、万物萌生的“开天辟地”道韵，以及对星辰井底残缺古碑那一丝“纪元破灭”真意的感悟，也一并纳入推演。

这是一个浩大而艰难的工程。如同要以一己之力，重新定义一方世界的“道”与“法”。无数个日夜，推演陷入僵局，神魂因过度消耗而刺痛欲裂，肉身承受着归墟煞念与狂暴道韵的双重冲刷，几近崩解。

但他从未动摇。眼神始终沉静，如同崖下那深不见底的归墟之眼，能容纳万般毁灭，亦能等待新生。

转机发生在第三年，一个寻常却又极不寻常的日子。

这一日，归墟潮汐的涨落幅度，达到了近万年来罕见的峰值！整个镇渊关都微微震颤，关墙上的混沌焰光炽烈了数倍，如同在抵御某种无形的冲击。听潮阁方向传来惊呼，许多在边缘感悟的修士狼狈后退，唯恐被突然增强的潮汐卷入。

悟道崖首当其冲。

崖体轰鸣，那些天然道纹疯狂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崩碎。笼罩崖顶的混沌雾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扯动，向内坍缩、旋转，形成一个倒悬的、直径超过千里的恐怖漩涡！

漩涡中心，漆黑如墨，连光线都无法逃逸。一股令大圣都头皮发麻、神魂冻结的毁灭气息，正在急速酝酿、攀升！

那不是普通的混沌风暴，而是归墟之眼一次罕见的“深度呼吸”前兆，即将喷发出的，是混合了归墟最深处、那些被研磨了不知多少纪元的“终极残渣”的毁灭洪流！其威力，足以让寻常大圣瞬间形神俱灭，连准帝都要暂避锋芒！

悟道崖上，所有修士面色狂变！

“不好！是‘归墟吐息’！快退！！”晶魄婆婆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嘶吼，发丝间的法则晶体爆发出刺目光芒，裹住己身，毫不犹豫地向崖下暴退。

其他修士更是亡魂皆冒，各施手段，疯狂逃窜。一时间，崖壁上流光四起，如同受惊的鸟群。

唯有古尘，依旧盘坐原地，一动不动。

不，并非完全不动。

在那毁灭漩涡成型的刹那，他紧闭三年的双眸，倏然睁开！

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慌乱，甚至没有焦距。只有一片深邃到极致的银灰，而在那银灰的最深处，正倒映着一幅奇景——那并非外界的归墟漩涡，而是一个微小到极致、却又仿佛蕴含了整片宇宙所有物质与能量的……“奇点”！

那是他推演了三年，融合毕生所学、所悟，特别是观摩归墟生灭、结合尘界开天道韵，于识海最深处凝聚出的——属于他古尘的“道之原点”！

原点之中，轮回为基，阴阳为炭，杀伐为锤，造化与破灭为铜，正在经历最后的熔铸与锻打！

外界，那恐怖的归墟吐息，终于酝酿到了极致。

轰——！！！

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的、纯粹由“毁灭”与“混沌”概念凝聚的漆黑洪流，如同挣脱枷锁的灭世魔龙，自漩涡中心咆哮而出，直冲悟道崖顶！所过之处，空间层层湮灭，时间线被粗暴扯断，万道痕迹被无情抹除，只剩下最原始、最暴虐的虚无！

这一击，足以将整个悟道崖从镇渊关上抹去！

也就在这灭世洪流即将吞没崖顶、吞没古尘的千分之一刹那——

古尘起身。

动作很慢，慢到每一个关节的转动都清晰可见，却又快到超越了时光的感知，仿佛他本就一直站在那里，从未盘坐。

他向前，踏出一步。

脚下，并非虚空，而是踩在了某种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节点”上——那是归墟吐息能量洪流中最狂暴、也最脆弱的一道“法则裂缝”，是毁灭浪潮中唯一稍纵即逝的“间隙”。

然后，出拳。

右臂抬起，向后微屈，而后，向前缓缓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