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旧友重逢·红尘问道（2/2）
又见齐昊于月下练剑，剑光闪烁，迅疾如电，撕裂空气，每一剑都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然而攻势过于凌厉直接，缺少迂回与虚实变化，一旦被对手洞察先机，极易受制。古尘随手折下一段翠绿树枝，以枝代剑，与他随意过了数招。树枝轨迹玄奥，时而轻灵，时而凝重，将齐昊迅疾的剑光尽数化解于无形。随后，古尘言道：“剑道，岂是唯快不破？须知动静相生之机，明辨刚柔互济之变，洞察阴阳转化之道。疾如惊雷闪电固然可畏，然徐如林间清风、稳如太古山岳亦不可或缺。有时，心缓一刻，剑方能真正快上一分，后发而先至。”齐昊持剑沉思，目露恍然之色。自此之后，他练剑时不再一味追求极限速度，剑招流转之间，开始蕴含节奏变化，生出绵绵不绝的后劲，攻守之势愈发圆融自如，剑法境界豁然开朗。
再观林婉儿布置阵法，她于一处平坦河滩上，取出诸多阵旗、灵材，符文刻画繁复精巧，阵势构思亦显巧妙。然而，古尘看出她过于依赖这些外物，阵法虽强，却与周围天地气机略有隔阂，显得有些刻板，失了自然灵动之意。于是，他带她飞升至附近一座入云高峰之巅，俯瞰下方蜿蜒如龙的大河与起伏如浪的苍茫山峦，指着这壮阔天地，缓声道：“阵道之上乘，在于‘借势’二字。你看这莽莽群山，是其不屈之骨；这滔滔江河，是其流动之脉；天地间风云流转，昼夜交替，星月辉映，皆是其自然呼吸之韵律。高阶阵道，当以自身神念为引，沟通契合这片天地，如此，则山川河流可为阵基，风云星月皆化阵纹，举手投足，皆成天然阵势。”林婉儿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仿佛一层迷雾被拨开，看到了阵道更为浩瀚广袤的天地。她美眸中异彩连连，心潮澎湃。此后尝试布阵，她开始有意识地减少对外物的依赖，转而用心去感受、引动周围环境中的山川之气、水流之韵、风息之变，所布设的阵法愈发显得浑然天成，与周遭环境气机紧密相连，威力与玄妙程度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日，四人行至一处风景极佳的青翠山谷。但见溪流潺潺，清澈见底，两岸奇花异草争妍斗艳，林间鸟语清脆悦耳，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灵气也颇为充裕，是一处难得的静谧之地。
古尘心有所感，于溪边一块光滑的青石上盘膝坐下，将三人唤至身前。他目光平和地扫过这些志同道合的伙伴，缓缓开口道：“修行之路漫长，‘法、侣、财、地’四字，不可或缺。你等与我同行，历经世事，情谊深厚，我亦视你们为真正的道友。今日机缘已至，我便传你们一些护道保命、辅助悟道之术，望能助你们在这条路上走得更稳、更远。”
他首先将目光投向灵秀慧黠的林婉儿，温言道：“婉儿于阵道天赋非凡，需更精于推演算计。”说罢，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点璀璨却并不刺目的灵光悄然凝聚，随即轻轻点向林婉儿的眉心。灵光没入，林婉儿娇躯微微一颤，只觉得海量的信息与玄奥意境涌入识海。“此乃无上秘法‘数字秘’之基础篇章，内含天地至理，推演计算之无上法门，于你阵道一途，有拨云见日、执一驭万之奇效。善加参悟，可让你未来布阵破阵，算计之力倍增，心念转动间，穷尽变化。”
随即，他又分别看向沉稳雄壮的赵莽与锋锐内敛的齐昊，道：“你二人，一者专精于力，需极致掌控；一者专注于剑，须知兵如臂使。‘兵字秘’之基础奥义，正合你等参研。此秘可令你们对自身神兵利器掌控入微，如臂使指，更能于关键时刻，干扰甚至夺取敌手兵器，化其优势为劣势，其中玄妙，需你们自行细细体会。”言毕，又是两道蕴含着“兵字秘”基础奥义与无数运用感悟的灵光，分别射入赵莽与齐昊的眉心识海。
三人得此惊天机缘，皆是浑身剧震，脸上瞬间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震撼。他们虽非出身最顶级的太古大教，但也深知这传说中的“九秘”是何等无上的瑰宝，每一秘都足以引起滔天血浪，让无数老怪物打破头争夺。古尘竟如此信任，轻易便将这两秘的基础篇章相授，此恩此德，重如神山！三人激动难抑，当下便要推金山倒玉柱般行那叩拜大礼，却被古尘衣袖轻轻一拂，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三人稳稳托住。
“你我道友相称，不必行此大礼。”古尘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秘法虽授，修行在个人。望你等勤加修习，潜心感悟，莫要辜负了这无上法门，亦莫要辜负了自身道途。”
三人闻言，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激动，郑重无比地齐声应道：“谨遵古兄（古大哥）教诲！定不负所望！”
如此，四人便在这西牛贺州的大地上，且行且停，且修且悟。入城池，体察红尘百态，人间疾苦，让道心在世俗烟火中淬炼；入山川，感悟自然伟力，天地道韵，使神通在万物演变中升华。古尘自身，亦在这看似缓慢、实则充满生机与感悟的红尘游历中，得到了难得的沉淀与洗礼。
他看天际云卷云舒，感悟聚散无常；感四时轮转有序，体悟枯荣循环；观脚下草木一岁一枯荣，明辨生死奥妙；察世间众生喜怒哀乐贪嗔痴，洞见人性与本真。体内那原本泾渭分明、各据一方的太阴与太阳之力，在这与天地自然、红尘万象的深度交感中，不再有丝毫的冲突与排斥，反而愈发的水乳交融，圆融一体。银色的苦海之上，阴阳二气如两条灵动的鱼儿，首尾相衔，缓缓轮转，演化着生灭、动静、虚实等无穷道妙。他对自身根本的“轮回”意境的理解，也随之更加深邃广博，不再仅仅局限于生灵的生死轮回，更看到了王朝的兴衰、宗门的荣辱、情感的聚散、乃至星辰的成住坏空之中，所蕴含的循环往复、周流不息的大道真意。
他的道行，在这看似平淡的旅程中，于无声处听惊雷，在细微处见真章，不知不觉间愈发高渺深厚。对于那蕴含创造与毁灭真谛的“诸天生死轮”秘术，其理解也超脱了最初纯粹的杀伐与毁灭之意，更多了一份对生命诞生、万物生长、天地运转的包容、怜悯与洞悉。甚至连那源自无上剑道、本应凌厉无匹、斩灭一切的“万剑归宗”剑意，在他心念的转变与道境提升的滋养下，也似乎被赋予了一层新的韵味——那是一种如天地般浩瀚、如轮回般不息、于毁灭中暗藏生机、于终结处开启新篇的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的至高剑理。
红尘俗世，亦是淬炼道心、印证大道的最佳道场。此番西行，问道于红尘，于古尘、于赵莽、于齐昊、于林婉儿而言，皆是一场远超闭关苦修的、难得的修行与蜕变。前路依旧漫长，遍布荆棘与未知，但他们的道心与道基，却在这看似平淡悠然、实则内涵丰富的旅程中，被打磨得愈发坚实、通透与璀璨，为迎接未来的滔天风浪，铸下了最牢固的根基。